秦知意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擡頭,以至於傅雲淵看了她很久,才說了一句話,“公主殿下,你不怕留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在身邊出什麼事麼”
“你會讓我出事麼”少女聲音冷淡,那雙帶着梳理的眸子直直看着他,像是有不同以往的情緒藏在裏面,“會麼”
她又問一遍,傅雲淵垂下頭。
的確不會。
他欠了她一條命,理當還上這條命纔對。
“不說話便不說罷,”正值春季,空氣潮溼,她有些感冒,眸間總有眼淚,“你叫什麼名字”
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年齡能猜個大概,名字可是猜不出來的。不過十歲的少年能有這般氣勢,想必名字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我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裏,我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之前的什麼都忘了。”
傅雲淵罕見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這幾句話可要比這幾日說的加起來都多。
“好,那你便記住第一眼見到的是我就好,”秦知意擡眸,“你叫阿淮,只是山野間的小子罷了。”
是給他安排了一個身份麼
傅雲淵點點頭,沒有反駁,“我記住了。”
“阿淮,你才十歲吧十二三歲就是參加科舉的時候,你絕不該在公主府上當個侍從,我要你入朝爲官。”
她一字一句說得肯定,朱脣張張合合,完全不像個十二歲少女該有的天真爛漫。
“甘羅十二官拜上卿,阿淮,你能給我什麼樣的驚喜呢”
傅雲淮不解,他皺着那雙英眉,“你爲什麼要我入朝爲官”
“這些事不要多問,只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她必須逼他走到高位,楚王朝最忌女人入朝堂,她想朝中有人又信得過,唯有傅雲淵。
一路無話,傅雲淵被她帶回公主府就安排了一個別院,那是藏書最豐富的地方,她只希望他能不負期望達到她想要的目標。
他可以的,秦知意堅信。
安頓好傅雲淵,她就沒有再出現在那個別院裏了,謝長寧十三歲,也就是現在。尚書家最不受寵的三女兒姜茗雪突然落水,那癡傻少女只是發了個燒,再醒來時已經精明無比。
都以爲三小姐被已逝的夫人保佑恢復了神智,只要秦知意知道她是被穿越進來的現代人代替了。
現在,姜茗雪被父親一同帶去狩獵,昨夜的追殺不僅僅是她和傅雲淵遇到了,謝期安也和姜茗雪初遇了。
謝期安早已十二歲,皇室裏長大,自然英氣逼人,而且又是最受寵的皇子,姜茗雪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她爲謝期安擋了一劍,此刻也是昏迷不醒被送回王都醫治,秦知意就打算去看看她。
從公主府到尚書府不過幾十分鐘馬車的路程,秦知意打算去會會這個穿越者,這次兩個女人差不多都是穿越者,倒是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
“不知道公主要來,有失遠迎啊。”尚書自然是弓着腰無比尊敬她的,他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古人看來已經算是很大的年紀了。
“你家三小姐怎麼樣了”她擡着頭,端着長公主的氣勢,謝長寧是驕傲,但是並不趾高氣昂,皇家的高貴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茗兒還沒醒,還昏迷着,”姜尚書長長嘆了一口氣,“可憐我這小女兒,她母親走得早,現在她又處境危險,我愧對她母親對我的託付啊。”
“是嘛,三小姐在哪兒呢,本宮去看看她。”
秦知意自然不信他的話,她擡眸直視姜尚書,“我記得姜三小姐可是太醫來看過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庸才竟然沒治好三小姐,尚書大人不妨說出開,本宮現在就讓人斬了那庸醫去。”
“公主萬萬不可,小女雖然生死未卜但是太醫大人也是盡全力再診治,臣不想平白無故傷了他人性命啊。”
姜尚書急了,姜茗雪其實早醒了,刻意裝昏迷不過是爲了招天家的注意,讓謝期安對她的愧疚多幾分。
如果讓這位公主殿下找了那太醫去,豈不是分分鐘就露餡了
“哼,不想傷人性命就叫你家三小姐給本宮立刻爬起來,不要讓我自己進去把她拉起來”
秦知意甩了一下長袖,氣勢逼人,“先前春獵就帶了程太醫一個老太醫過去,你家小姐不過是被輕微刺了一刀,程太醫說六個小時內必然醒來,可是你們怎麼做的”
她冷笑一聲,“霸着程太醫不給別人醫治,你家小姐是人,本宮的救命恩人就是草芥麼”
姜尚書被這小公主的氣勢鎮住了,他立刻伏跪在地,“不敢,公主明察,臣三女兒確實還昏迷不醒啊”
“是嘛,”秦知意越過門檻邁進了院子裏,“不見棺材不落淚,真是執迷不悟。”
她這次就是有備而來,直接叫了兩個丫鬟跟着伺候就是爲了現在這一刻。
秦知意進了姜茗雪的房間,那姑娘確實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一幅隨時都可能要死了的模樣。
她毫不憐惜,直接吩咐道:“把她腳邊的被子掀開,剩下的不必本宮多言了吧”
“是,公主。”
兩個丫鬟立刻一前一後走上前去,二人掀起姜茗雪腳邊的被子來,將她的白襪脫下,用兩根羽毛撓在她的腳心。
不出半分鐘,姜茗雪的腿已經忍不住動了起來,很快姜尚書先怕了,“公主,小女身體抱恙,您要不先移步蓮花池賞景吧”
“繼續。”
秦知意一句話給他判了死刑。
“三月份蓮花池有什麼景色好賞的,尚書大人怕不是急昏了頭吧”跟在秦知意身邊侍從嘲諷一句,像極了個宦官。
還不到一分鐘,姜茗雪忍不住了,一下子坐了起來,“嘶爹爹我傷口好疼,這是發生了什麼啊”
倒是會裝,可是秦知意纔不會給她這個當白蓮花的機會,“大膽”
這極具威嚴的聲音就在姜尚書的耳邊響起,“好啊姜尚書,你這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