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餘妍是在第二天中午醒來的,醫生檢查後告知,她的狀態良好,應該很快就能出重症監護室了。
這下,所有人緊繃的神經才徹徹底底的鬆懈下來。
小寶隔着重症監護室趴在窗外看着藺餘妍,心想,奶奶好了,媽咪和爹地也開心,真好。
當晚,慕煜城和童渺渺他們沒有離開,而是依舊守在醫院裏,生怕藺餘妍會有什麼突發狀況。
天矇矇亮,童渺渺和慕煜城同樣,都是神情疲憊。
慕宏峻看着也心疼。
他知道兩人的工作情況,平時肯定也不輕鬆,更別說這樣超負荷的熬夜。
“煜城,你帶渺渺和小寶回去休息,這裏暫時由我守着,一有情況我就打電話給你們,
家裏也安排好了傭人來輪替,你們累了就好好回去養精神,晚些時候再來。”
現在藺餘妍還在重症監護室,等轉到普通病房纔會離不開人。
慕煜城仔細想了想,沒有拒絕,他自己倒是無所謂,怕童渺渺撐不住。
回到帝瀾苑,童渺渺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擦頭髮。
慕煜城拿了吹風機過來,“坐到這邊來,我幫你吹頭髮。”
童渺渺困得思想有些混沌,愣了愣幾秒,就乖巧的坐到慕煜城的面前。
慕煜城的動作非常輕柔,能夠感受到他指尖撫過頭髮的舒服觸感。
恍恍惚惚間,童渺渺就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連吹風機什麼時候停了都不知道。
睡着的童渺渺收斂起了平時強勢的樣子,變得乖巧無比。
慕煜城給童渺渺調整了一個姿勢,讓她睡得更加舒服一些,他細細的摩挲童渺渺的側臉,眸中的溫柔快要溢出來。
就在這時,刺耳的鈴聲劃破了寂靜。
慕煜城的手指頓了頓,眉心微蹙,他剛想伸手去把童渺渺的手機給掛斷,身下的人就動了動。
童渺渺的手比他先一步拿到手機,接了電話。
“您好,我們是北城市局的,請問童國輝是不是你的父親?”
童渺渺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才緩緩說道,“是。”
“今早你童國輝在郊區受了重傷,被附近的住民發現,現在在附近的同仁醫院裏,你抽空過來看下吧。”
“好。”童渺渺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慕煜城見童渺渺接了電話臉色就不好,他走過去,把下巴放到她肩膀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童渺渺簡單的把剛剛警察的電話內容說了一遍,她閉了閉眼睛,神情無奈且痛苦,“我得去一趟纔行。”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跟童國輝扯上任何的關係。
她所謂的父親,帶給她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但現在童家沒人,除了她,其他人都進了監獄,她不得不去。
慕煜城拍了拍童渺渺的肩膀,“沒事,我送你過去。”
童渺渺立刻就換了身衣服,告訴郊區醫院。
他們去到那裏的時候,警察還在童國輝的病房前等着。
“您好,我是童國輝的......女兒。”童渺渺從未覺得,吐出這兩個字如此艱難。
童國輝對她的傷害太大,以至於她到現在都不能釋懷。
“童小姐,是這樣的,據當地人反映,你父親應該是惹上了底下高利貸的,欠了賭債拖欠不還,被人廢了手臂,
這手臂沒了就沒了,未來,可就是好不了了。”
聽到警察說的話,童渺渺的心情有些複雜。
當初周佩華跟她說過童國輝欠賭債的事情,她執意不管,沒想到,最後童國輝落到了這個下場。
童渺渺去交了醫藥費,又問了警察其他情況,“那那些傷害他的人呢?抓到了嗎?”
警察搖了搖頭,“已經在追捕了,不過還沒抓到,你父親欠了那麼大一筆錢,那些亡命徒不會善罷甘休的,要是你這裏有什麼線索或者發現,記得及時聯繫我們。”
童渺渺一一應下。
等到警察走後,童渺渺走到童國輝的病房門前,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卻遲遲沒有推進去。
她發現,她竟然有些沒勇氣推開這扇門。
慕煜城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不必自責,他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其實,斷了手何嘗又不是一件好事?以後就沒有力氣再去賭了。”
童渺渺抿了抿脣,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童國輝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傷處已經醫生包紮好了,手臂那截空蕩蕩的。
她以爲她應該恨童國輝的,看到童國輝遭到報應的樣子,她心裏應該是暢快的,可是她並沒有。
她驚訝的發現,她對現在的童國輝,有些恨不起來了。
童渺渺在心裏自我嘲諷道,以前她怎麼不知道她還有那麼好心呢?
童國輝變成這個樣子,童渺渺肯定是回不去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你也累了好幾個晚上了,回去好好休息。”這是童渺渺的事情,她不希望慕煜城摻合進來。
再說,童國輝還不知道她現在跟慕煜城的關係,要是知道了,以童國輝無往不利的性格,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來。
她不恨童國輝,並不代表她原諒童國輝對她所做的一切。
今天能夠過來,童渺渺自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自己可以嗎?”慕煜城有些不放心,想到童國輝曾對童渺渺的所作所爲,他就恨不得現在就給童國輝一刀,讓他不能在睜眼禍害童渺渺。
“我可以的,這裏是醫院,他現在斷了手,對我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慕煜城的擔憂讓童渺渺的心裏暖洋洋的,渾身的疲憊也減輕了許多。
“那好,有什麼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別一個人扛着。”慕煜城希望童渺渺依靠他,但他還是希望,童渺渺能夠靠着自己從這個陰影裏面走進來。
心病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夠醫治。
“嗯,有些事情我也得等他醒了,才能跟他說清楚。”童渺渺輕嘆了一口氣,她心裏很亂,需要一點時間來自己冷靜一下。
慕煜城瞭解童渺渺,懂她心裏的想法,不再勉強,幫她把門合上,就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