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彆強忍着伸出右手使勁碰了碰熟睡的漢子。對方身體隨着方別的節奏擺動,但是並沒有被吵醒。於是,方別隻能更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這一次,那漢子終於從睡夢中驚醒了,迷茫的看着滿臉哀怨的方別。那漢子起牀氣很大,極度不滿,罵罵咧咧的說:“我尼瑪啊,幹什麼啊?老子昨晚一夜沒睡知道嗎?”
方別差點吐血,你昨晚一夜沒睡關我屁事,又不是小爺的問題才讓你沒法睡覺。如果不是因爲車廂裏都是人,還有幾個小朋友在場,方別真的很想好好的修理對方一頓,而現在考慮到這些因素後,方別隻能善意的提醒到:“先生,這裏是車廂,公共場合。不是你自己的私人領地,請你有點公德心,爲他人考慮考慮,穿上你的鞋子。”
“脫鞋怎麼着了?誰規定公共場合不能脫鞋?”那漢子居然當衆挖了挖鼻孔,毫無穿上鞋子的打算。
曉薇實在看不下去了,鄙夷地說:“沒錯,沒有人硬規定你不能脫鞋,可你有點兒素質好不好?”
那漢子眼看曉薇僅僅一句話引起了羣情激奮,竟然毫無畏懼,順着杆爬,笑呵呵的說:“我就是沒素質怎麼了?和你有一毛錢的關係?你們有素質你們自己遵守,你們別脫鞋不就行了麼?老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那漢子手指扣完鼻子,又下意識伸到腳趾間,扣了扣那雙髒襪子下的腳拇指。衆人無不扭過頭去,甚至有的人感到反胃,跑到廁所去吐了。
與此同時,一位女列車員靠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問。女列車員也聞到了漢子腳上的那股別緻重口味。女列車員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努力擠出一個陽光的微笑,說:“先生,爲了您和他人都能夠獲得舒適的乘車體驗,請您穿上鞋子好嗎?”
那漢子連列車員的話也懶得聽了,反而變本加厲,直接把臭襪子也給脫了下來。惡臭如同劇毒開始在空前中蔓延,曉薇甚至有一種幻覺。彷彿看到那股氣味呈現出濃郁的暗綠色,朝着她飄蕩過來。
列車員很無奈,準備通知安保人員過來。方別早就忍無可忍,取出一根很短的金針,對準那漢子腳心發射出去。
那漢子對自己的腳臭具有不可思議的抵抗能力,估計是因爲日日夜夜如此,早就習慣了。他正得意地釋放着自己的毒性武器,耀武揚威。突然腳心刺痛,彷彿被某種小蟲咬了一口。他翻起自己的腳心貼臉看去,除了留下一點兒血跡以外,哪裏找得到什麼蟲子。
原來,方別這一針旨在讓其喫點兒苦頭,因此軌跡故意射偏了些,導致對方腳心被刺破,金針卻沒留在皮膚上,而是落到了座位底下。
那粗糙大漢感到腳心越來越不自在,麻癢難耐,於是用力去抓,反而更加嚴重。不一會兒,整個腳心都被他抓得通紅,就差撓破了。衆人看到如此情形,起初還覺得大快人心,非常解氣;可慢慢的,看到粗糙大漢痛苦的樣子,居然感到那麼一絲絲的慘不忍睹。
方別走到大漢身邊,正色道:“朋友,依我看,你這症狀是突發型急性刺激性過敏。”
那人一邊忍受着痛苦,一邊疑惑的說:“不應該啊,我從來沒對什麼東西過敏。”
“以前沒有過敏史,不代表你永遠不會患上過敏。你現在是不是感覺腳心又麻又癢,撓上去可以暫時緩解,但是撓完之後問題反而更嚴重了呢?”方別暗中偷笑,表面一本正經的忽悠着對方,反正對方根本不懂醫術,他說什麼大漢都信。更何況,問題本來就是方別造成的,他當然可以把症狀都說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大漢如同找到了救星,迫不及待的說:“小兄弟,你一定是醫生吧?能不能幫我治療,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看看,繼續抓下去,我這腳心的皮肯定要破,說不定還流血。”
“朋友,要治療你這種症狀倒是不難,我曾經碰到過好幾次。”方別退後一步,他可不想近距離接觸對方的臭腳。“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環境中空氣成分自然也不同,而你這種過敏屬於氣味性病源。因爲你長期不洗腳,腳上本來就沾染了很多細菌病毒,平時穿着鞋子,與空氣中的病原體接觸比較少,不會受影響。但你現在脫掉鞋襪,病原體大肆通過你的表皮進入,那就好像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的道理。”
粗糙漢子愣了愣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方別拳頭放在嘴邊,咳嗽兩聲,掩飾笑意,繼續胡說八道:“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人越多就越容易得傳染病,這個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想啊,火車上這麼多人,難免有一些身體不健康的乘客,流感肺癆等等各種病原體散佈在空氣中,多可怕?有的人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還戴口罩,不就是爲了防止感染?你再想想你自己,過敏都算是小問題了。”
方別拿出一粒解毒丹,遞給粗糙漢子。“朋友,建議你趕快去廁所裏,把這藥丸捏碎了塗在腳心上。回家以後洗洗乾淨,爲了防止復發,切記!千萬別再亂脫鞋子襪子了!”
那人急忙穿上了襪子和鞋子,謝謝也不說了,拿起行李往廁所跑去。萬惡之源離開了,車廂內遺留的“毒氣”也逐漸散去,衆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列車員問:“先生,你剛纔說的話是認真的麼?”
同時,曉薇和周圍的一些乘客也不約而同盯着方別,列車員的問題正如他們想問的一樣。方別微微一笑,撿起地上的金針,說:“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有記載‘蕁麻,……其莖有刺,高二三尺,葉似花桑,或青或紫,背紫者入藥。上有毛芒可畏,觸人如蜂蠆蜇蠢,以人溺濯之即解,搔投水中,能毒魚。氣味辛、苦、寒,有大毒。主治嘔吐不止。蛇毒,搗塗之。風疹初起,以此點之,一夜皆失。’我剛纔略施小計,給那位朋友上了點蕁麻藥劑,所以他纔出現那種症狀。”
方別一番話說完,車廂上下頓時充滿了歡快的笑聲。是啊,對付這種沒素質的傢伙就不該用那些約束有素質之人的方法,像方別這樣,可謂一舉兩得,既嚴懲了臭腳大漢,又不着痕跡讓那人自己上當,實在很妙。
女列車員咳嗽了一聲,忍俊不禁,最終對方別道:“先生,下不爲例。這一次我就當你做好事了,不算你危害他人。”
方別臉一黑,開玩笑道:“列車員同志,別那麼上綱上線嘛。我真的是醫生,有分寸的很。”
曉薇笑嘻嘻的點點頭,幫着方別洗脫罪名,證明身份。女列車員說:“好吧,祝你們旅途愉快。”
幾個小時後,H市的輪廓總算是映入眼簾。曉薇伸手在雲遊四海的方別面前晃了晃,問:“偶像,你想什麼呢?該不會這麼快就開始想念羽兒了吧?”
方別臉上一紅,尷尬地摸了摸下巴,沒有作出回答。實際上,他心裏剛纔確實想到了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不是韓羽兒,而是在H市遇上的紅髮美女凌瑤。也不知道這次再度來到H市,還能否與凌瑤再見一面。
下了火車,方別才第一次問曉薇:“哎,你家在哪兒啊?”
“萬東山呀,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在哪裏租攤位呢?”曉薇取笑道,看樣子,她的偶像也有腦子瓦特掉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