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山頂上打情罵俏,笑看風景。忽然,方別注意到旁邊那座涼亭裏,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他努力回憶了一會兒,終於有了印象。
他徑直走到涼亭外面,打了一聲招呼。“段老,沒想到我們居然又在同一個地方見面了。”
涼亭裏坐着的老人,正是當初他第一次來到萬東山時所幫助過的段老。段老回頭望了方別一眼,眉開眼笑。“原來是你呀,難得偶遇,坐下來聊聊。”
方別當然說好,回頭把沈蓉蓉也喊了過來。段老見狀,又摸着花白的鬍鬚取笑道:“一年沒見面,你小子居然連媳婦都有了,好得很吶!”
沈蓉蓉倒是沒表示什麼,而方別則是連忙解釋。“段老,您誤會了。小子我還沒有結婚呢,不過我和蓉蓉確實正在交往。”
段老精神不錯,目光老辣。早已看出兩人的關係非同尋常,只是他看破不說破。話題一轉,和方別拉起了家常。
沈蓉蓉這時候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並不打斷方別和段老的交談,甚至偶爾插科打諢,逐漸拉近了彼此的關係。
“對了,段老,您老人家身體還好嗎?”方別猛地想起那一個問題,當初他和段老結識,正是因爲身體方面的病情。
段老也不直說,反問一句。“你不是醫生嗎?不如你替我檢查看看。”
“既然段老都這麼說了,那我當然不能夠拒絕。”方別微微一笑,示意對方伸出左手,將手指搭在了其脈搏上。
過了一會兒,他驚訝地表示。“想不到,隨着年齡的增長,段老居然越發老當益壯了。以前的病症早已經痊癒,並且連一點兒小毛病都看不出來。”
“方別,你怎麼說話呢?好像巴不得段老身體出毛病似的。”沈蓉蓉插了一句嘴,方別啞然失笑,段老也是跟着一樂,同時擺擺手,表示沒什麼要緊的。
段老打量着方別,眼神閃爍。唸叨了一句:“小子你也不簡單呀,短短一年的光陰,竟然進步神速,實力有了天差地別的飛躍。”
“您是怎麼看出來的?”方別有些摸頭不着腦,按理來說,段老這是一個普通的老年人,怎麼可能看得出他的變化呢?
段老微微一笑,一句話解答了他的疑惑。“你心裏一定好奇,我一個糟老頭子懂得什麼呢?其實不然,我雖然不清楚武道方面的事情,可是我至少看得出來。你整個人所發散出來的氣勢,比起一年前大不一樣。盛世凌人,如同一柄鋒利的寶劍。即使我不想察覺,也很難辦到呀。”
方別與沈蓉蓉都十分震驚,沒想到這位老人家,竟然真的眼光毒辣,見得獨到。不得不說,他這一年來確實有了長足的進步,無論是一舉手還是一投足,所帶出的氣場都有了很大的變化。然而,他身邊的人長時間和他待在一起,察覺不到那種潛移默化的改變也屬於正常情況。
“段老教訓得對,小子確實應該收斂一些。”方別一向十分尊重長輩給出的建議,尤其是像火叔,段老這樣子的,令他琢磨不透的人物。
“年輕人衝闖一些,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只不過,你要記住一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至剛易折,上善若水。”段老悠悠地講述了一番大道理。
沈蓉蓉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然而方別則是牢牢記在了心裏面。同時,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這位老人肯定不是那種普普通通,拿着退休金安心養老的凡人,可以想象,年輕時候的段老應該也是一個意氣風發,雄心壯志的熱血青年。
“小子我一定會謹記段老的指點!”他感激地鞠了一個躬。
段老滿意地點點頭,跟着提出:“孺子可教。難得今天高興,我家裏有一壺陳年的好酒,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來吧。”
方別自己肯定是不會介意的,只是他擔心沈蓉蓉喫醋。畢竟今天可是他們兩個的二人世界,結果沈蓉蓉卻給了他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他心領神會,小聲對沈蓉蓉說到:“別擔心,我只不過是陪老人家談談心,很快會回去的。你如果無聊的話,去商場逛一逛,喜歡什麼隨便買,刷我的卡!”
“哼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有強迫你,不要反悔。”沈蓉蓉得了便宜還賣乖,順手接過方別的信用卡。
方別打落牙齒往肚裏咽,只能夠全程保持微笑。
三人一起下了山,沈蓉蓉打了一輛車到市區去了。而方別則是陪着段老步行,慢慢往老人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了,前面那棟房子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段老伸手一指,示意方別。
他往前方眺望,只見那是一棟鄉下常見的泥瓦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圍牆上的白色油漆早已經褪色,依稀可以在遠方看到一些掉漆的小塊兒。
“段老,您是一個人住嗎?您的子女呢?”方別關切地一問。
老人家態度淡定,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我老光棍一個,哪裏來的什麼兒女?從很多年前,我就一個人住了。只是偶爾會有一些善良好心的年輕人打着什麼關愛孤寡老人的口號,肯來陪我說說話,給我提供一些生活上的幫助。”
方別充滿了感慨,不知道怎麼往下接話。如果換成是他,他肯定是無法忍受幾十年如一日的孤獨生活的。
又走了一段路,轉過幾個角,即將到段老家的時候。他們同時發現門口蹲着幾個正在吞雲吐霧的社會小青年。
那夥人一看到段老出現,立馬把煙給踩滅了。清一色站起來,爲首的那人戴着一頂無邊帽,只在下巴上留着一撮小鬍子。
“喲,段大爺。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哥幾個等你一整天了。”小鬍子皮笑肉不笑,話裏有話。
段老似乎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不管你們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我不可能答應你們的要求。”
“段大爺,我老大看在你是老人家的份上,不太想和你一般見識。可是你也不能夠仗着自己年紀大,就不講道理吧?”小鬍子不依不饒。
“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最講道理的。只不過,我一般只和明事理的正常人講道理,不和阿貓阿狗廢話。”
段老的話深深惹怒了那夥人,小鬍子背後的小眼睛一甩手,繞到前面,指着段老的鼻頭呵斥:“臭老頭,你他媽的敬酒不喫喫罰酒……”
沒等對方把狠話放完,一旁的方別已經忍無可忍。他絕不可能視而不見,任憑几個混球欺負一個無依無靠的老年人。何況,這位老人還是他非常敬重的長輩。
“哎呦喂!”伴隨着一聲痛苦的尖叫,小眼睛的手指頭折了,疼得他眼淚花直往外冒。
“我幹!你是什麼人?”“打我兄弟,你他孃的找死!”“馬勒戈壁,你瞅啥呢?”
方別一出手,馬上傷到了小眼睛。這下子,其他人都不幹了,紛紛拿出架勢,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你們這羣社會上的敗類,還好意思和我在這兒瞎逼逼?真有本事,不要欺辱老人家,和我過兩招!”方別見獵心喜,拳頭有些癢癢了。
一夥人互相用眼神打了一聲招呼,達成一致。當即由其中一個最爲魁梧的傢伙走到最前面來,迎戰方別。“長得帥了不起啊!看我怎麼錘死你!”
雖然是嚴肅的事情,可方別不禁莞爾。“對不起,長得帥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別管閒事,作死!”那傢伙嘟囔了一句,脫掉外套,露出一件黑色的無袖背心,手臂上健碩的肌肉足夠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