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素鶴話語,黑嵋一旁後退少許,心下了然。
是啊,無妨。
到底是真無妨,還是假無妨?接下來看看不就知曉,有什麼比事實更有說服力?
素鶴足下輕點,當即縱身射、入裏面。
面對此情此景,黑嵋一點都不意外。一切俱在意料之中,然他接下來的舉動卻在意料之外。
照理,他應該隨素鶴同往宅中。
不管怎樣,如今這地方也算他的棲身之地,好賴是個歇腳的所在。
可與事實正好相反,他沒有那麼做。
而是選擇了與素鶴相反的方向,是的,他離開了陰山湖。
走過獨陰橋,也只是側眸微頓,隨後便消失無蹤。
反觀素鶴,甫入其中。
映入眼簾的即是紅寡婦、常帶子聯袂對倒地的小云痛下殺手,登時一個翻身落在前頭,雙掌如雷似電齊齊推出。
霎時,震退兩人。
紅寡婦、常帶子不期然素鶴會如此快出現,本打算在他來到前把人解決。實在不行,擒下交給青蚨,賣個人情也成。
但素鶴的出現打亂了兩人的計劃,使的他們原本和青蚨的勾結全盤潰敗。
兩人四目交錯,落地瞬間疾疾倒退。既心驚又惱恨,各自手心俱是止不住顫抖,劇烈的疼痛直接撕裂他們的六府五臟。
擡眸再看素鶴之時,無不目露兇光。
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敵不過眼前人一招。
一招,他們飲敗。
這放在從前,無異於天方夜譚。
即便之前素鶴曾潛入寂寞臺,彼時都還以爲是自己有意放水,所以他才能輕易走脫。
以爲對方中了自己的請君入甕,卻不料人家是將計就計。
既得了消息,又全身而退。
而自己等人,到現在纔算是大夢初醒。
眼前的年輕人,早已不是他們可以撼動。
常帶子不想和紅寡婦討論此刻誰是誰非,目下他們要考慮的是怎麼讓自己在這場是非中脫身。
遂與紅寡婦不謀而合的看向青蚨,青蚨俏臉含煞,到手的鴨子竟是飛走,如何能忍。
旋即掌心翻騰,蕩蕩魔威劈天毀地的撲向素鶴。
二人心領神會,遂左右齊出,伺機奪人。
素鶴剛要伸手去拉起小云,眨眼頓感背後危機已至。@*~~
小云想提醒他小心,然不等自己開口,人已然被素鶴拉入懷中。
隨後他旋身一掌對上青蚨,強大的氣浪頓時掀翻整棟宅子,塵土撥揚間更見飛沙走石。
一霎時,空氣變得死寂。
素鶴的冷然,青蚨的殺氣,一一跌進小云的眼裏。沒等她回神,眼前已然浮雲轉動。
待她看清楚所有時,素鶴已將青蚨迫退,抱起她飛離陰山湖。而她借最後的一眼,也看清這片宅院底下的祕密,地牢縱橫,唯獨沒有古明德、許久吟等人的下落。
一時間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懊悔。
慶幸他們不在,說不定事情尚有轉機。
懊悔,自己悔不該自作主張,沒有聽信素鶴的叮囑。
擡眸間,清水般的眸子驟然縮緊。
她看到了那駭人的血色紋路,看懂了這紋路背後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她幾次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不知如何開口。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蒐羅許久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直到兩人行至高峯腳下,她才被素鶴輕柔的放下。
剛剛站穩,便見他拱手賠禮。
道:“方纔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勿怪。”
小云扶着一旁大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淺淺一笑,坦然的說到:“你救我性命,我謝你還來不及,何來怪罪。
即便。
要賠禮也是我來,豈可讓你冒險救我還要向我道歉?這世上,哪兒有如此不講情理的說法?”
說着,便是頷首致歉。
垂眸道:“請公子原諒。”
這一聲公子,她是發自內心而叫。透着心悅誠服,滿是恭敬。
不像以前,她也喚過他公子,也和現在一般你呀你的稱來呼去。前者,是看在夫人貴客的份上給予尊重,後者,是幾番接觸瞭解,覺得此人可堪爲友。
直到現在,她纔算徹徹底底折服。
倏然,周遭頓現肅殺。
這是,有生人逼近的氣息。
登時看向素鶴,素鶴卻一把拽住她,頃刻沒入虛空。
她側眸道:“是他們嗎?”
素鶴點頭,將兩人留下的氣息小心抹除乾淨,不留一絲可疑。
做完這些,靜等目標出現。
小云不解,然捂着腹部的掌心已然浸上溼潤,她本想問素鶴他怎麼斷定人不在陰山湖的宅子,而是被轉移到此處。
可時間似乎並不給她機會,未及出口的話隨着黑暗的到來,都被吞沒其中。
就在倒下的剎那,素鶴一把將她接住,把人放到樹底下,這纔看到其腹部有絲絲殷紅滲出。
再看其掌心,赫然也是血漬。
不禁暗罵自己糊塗,怎可連人家姑娘受傷了都沒發現,還帶着她一路奔波至此,耽擱了傷勢。
一條若有似無細絲,無不昭示着是某人的傑作。
腦海中瞬間劃過離去時紅寡婦的反應,不同於常帶子。常帶子是真奪人,她是奪取不成使暗招。
倉忙之中,他防了青蚨,防了他們奪人。
卻是百密一疏,致使小云落得重傷昏迷。
思及此,眉山驟凜。
指尖流火,瞬間勾住蛛絲。
然那東西不愧爲少有的靈物,流火照面即曉得厲害。登時舍了獵物,一閃而逝。
紅寡婦看着這根染血的蛛絲,得意且挑釁的看向青蚨,走路一步三搖的道:“看到了嗎?
別說我們不給照紅妝面子,答應的事我們辦好了,倒是小姑娘回去記得提醒她,自己承諾過的話,別忘了。”
青蚨冷着一張俏臉,宛若冰山。
道:“原定二位助我拿下此女,三位解印人可予二位其中之一。
而今人已被百里素鶴救走,再談承諾?你們不覺得可笑?
我主乃是魔子,並非慈悲爲懷的濟世佛者,無需普度二位。”
“呵呵呵”
“你笑什麼?”
“本座當然是笑……你還太年輕,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