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後,穆言昭的視線落在鳳錦溪微微發抖的右手上。
手上捏着一柄造型奇特,卻看起來非常鋒利的薄片,因爲捏的太過用力指尖都有些發白。
視線上移,那是一張連嘴脣都失了血色的連,額頭上掛着一層汗珠,額前的頭髮都被打溼了,警惕的盯着他。
那眼神有些兇狠。
他一擡步,鳳錦溪舉起了手裏的刀子,厲聲道:“你別過來,敢過來我弄死你。”
穿過來的這幾天她就沒一天放鬆的時候,精神高度緊繃着,換成別人早崩潰了。
可她也有底線,如果穆言昭再敢對她動手,她不介意豁出去讓皇室辦件白事。
對面的人面無表情,朝她伸出了手。
“滾啊!”
這舉動讓鳳錦溪嚇的一激靈,下意識的揚手就刺了下去,鋒利的手術刀穿透衣服刺進了肉裏。
她整個人有些嚇傻了。
噗嗤一下拔了出來,整個人後退了好幾步,就那麼愣愣的看着被她刺傷的地方沁出一團鮮血,暈染了大片的衣衫。
穆言昭也愣住了,他看着面色煞白眼底驚懼的鳳錦溪,心裏怎麼也無法跟那個給阿喜開膛破肚的人聯繫起來。
她的手死死的攥着那把小巧的‘兇器’,上面還滴着血,整個人卻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
“本王沒惡意,是看你身子有些晃想過去扶你。”
穆言昭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反應這麼大。
“啊?”
鳳錦溪冷冷的回神:“你不是要打我?”
穆言昭想起穆言珏夫婦還在時他下意識的舉動,面上閃過一抹愧疚,輕聲道:“我爲我之前的舉動跟你道歉!”
道歉?
他跟她道歉?
鳳錦溪眯起了眼睛,警惕的道:“你想耍什麼花招?”
穆言昭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我讓柳嬤嬤來照顧你吧!”
語畢轉身大步離開。
鳳錦溪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誤會他了,心頭略略有些尷尬,忙出聲道:“那個誰…穆言昭,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走到門口的穆言昭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地。
這生疏的稱呼,那個奇怪的箱子,還有她突然掌握的奇怪醫術,如同走馬觀花似的在他腦海中接連閃過,總覺得他能抓住點什麼,卻在想伸手時那東西又閃了過去,又成了毫無頭緒的那種無力感。
“不用了!”
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廊檐下呼吸了一口偏冷的空氣,頭腦才漸漸清晰起來。
他總覺得,這天,像是要變了。
有一團厚厚的雲彩就壓在他頭頂,那雲彩裏似乎藏着一柄劍,揮之不去。
鳳錦溪的古怪他會繼續調查,不過結果如何,只要她真能治好皇祖父,其他的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屋裏,鳳錦溪坐回了牀上,看着手術刀上的血跡,有些出神。
穆言昭爲什麼突然關心她?
他不應該質問自己說喬玉珠的那番話嗎?
就這麼走了?
出了回神,身子也確實倦了,把手術刀藏好,撲在牀上睡了一覺。
迷迷糊糊間似乎聽柳嬤嬤來過來,給她蓋了蓋被子就離開了。
一覺醒來覺得身上利索了不少,去了趟寧壽殿,太上皇的臉色恢復了不少,阿喜的狀況也十分平穩,看樣子應該沒事了。
見她來,努力睜着眼衝她喵喵的叫。
明公公看着有些驚訝:“阿喜可是最會挑人的,旁人想得她一個眼神都難,怎麼對烈王妃如此親暱?”
太上皇半眯着眼睛道:“孤早就說過阿喜聰明,那些拿它當畜生的人阿喜才懶得多看一眼呢。”
一臉的驕傲表情。
鳳錦溪笑着摸了摸阿喜的腦袋,輕聲問道:“阿喜,誰扔你下來的呀?”
明公公在旁邊聽着臉都變了,他緊張的看了太上皇一眼,太上皇老神在在的,像是沒聽到鳳錦溪的話似的。
而更讓明公公震驚的是,阿喜努力的揚了揚腦袋,衝鳳錦溪喵喵喵的一通控訴。
聲音都比先前那幾聲要大,好像真的是訴說自己心底的委屈。
“這小阿喜,不會真能聽懂人話吧?”
明公公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