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珂承認，她的心裏其實一點兒底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會不會直接將厲莫寒惹得大發雷霆。
或者是在盛怒之下將她從厲氏集團趕出去。
畢竟即便相處了幾年，她對他也是完全的不瞭解。
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不知道他每一個舉動所代表的意思。
只是知道，他很厭惡她。
甚至在蔓溪的事情上，他是恨她的。
所以，在紀南珂壯着膽子將這番話說完以後，便等待着厲莫寒的暴怒。
交握着放在雙腿上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不斷的汗溼從指縫與手心裏沁出，弄得她兩隻手溼滑黏膩。
可是，她仍舊是挺直了背脊，目不斜視的瞧着他。
卻並未在他的臉上發現他有什麼震怒的表情出現。
只是繼續這麼冷沉沉的瞧着她，連眸子都未轉動。
紀南珂臉上佯裝着鎮定，只是那挺直的後背卻泄露了她此刻的緊張。
厲莫寒沉默的瞧着她，這抹纖瘦又略顯倔強的身姿就在他的面前。
每一次，在她因爲緊張而緊繃神經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般。
整個人像是一隻渾身豎起鋒芒的刺蝟一樣，抵禦着，防備着。
厲莫寒瞧着她臉上因爲緊張而微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慢慢斂了斂墨瞳。
他深深瞧了她一眼，並未再多說什麼。
只是伸出手來，在她的面前按下了內線電話。
蔣特助的聲音從座機電話中立即傳了出來。
“厲總，您有什麼吩咐”
“聯繫陳律師，讓他今天抽時間到厲氏來一趟。”
冷佞的聲音從口中透出，卻沒有了以往的戾氣。
只是這麼冷冷沉沉的，似是厚重而又華麗的大提琴聲一般。
紀南珂不動聲色的瞧着他的動作。
從他按下內線電話開始，一直到他再次掛斷電話。
她感覺自己所有的感覺神經都繃緊了。
似乎是連呼吸都屏住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他這通電話所表示的意味，是再明顯不過了。
厲莫寒同意了。
紀南珂沒有想到，他這一次會這麼容易便妥協了。
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風。
紀南珂本已經在心裏打了一遍又一遍的腹稿。
想着如果厲莫寒要是不同意，她就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畢竟這筆錢，是要拿來救小念的命的。
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厲莫寒會這麼輕易同意了。
弄得她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厲莫寒重新掛斷了電話，擡起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瞧向她的時候，她才微微緩了心神。
淺淺笑了笑，紀南珂從座椅中站起身來。
琉璃色的澄清眸子，微微泛着波光，只是卻不含半分溫存。
她慢慢勾起脣線，向着厲莫寒道，“厲先生真是守信用的人，那我就先回去等你的消息了，什麼時候離婚協議重新擬定好了，什麼時候讓蔣特助通知我一聲就行，我一定立即趕來簽字。”
俊秀姣好的面容，款款的站立在他的面前。
只是那臉上的淡笑，刺的厲莫寒難受。
他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天，她的笑容會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