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天的投影玄陣再一次打開。
這一次,忐忑中的東域玄者擡首之時,看到的是讓他們徹底瞠目結舌的畫面。
梵帝神界的衆梵王、梵帝長老全部上身俯地,以極其卑微的姿態俯首於千葉影兒和雲澈身前。
口中,發出着字字震心的臣服之誓。
而就在他們不遠處,有一個人安靜孤冷的躺在血泊之中。他全身染血,面不可辨,但他身上的金衣,是世人皆知,只屬於梵天神帝的象徵。
驚駭、悚然、難以置信以及最後一抹希望,和最後一絲堅持的徹底崩塌。
東域四王界,宙天與月神遭滅,星神臣服,就連最強,也是最後希望的梵帝神界,竟也是神帝死,全界臣服於魔人腳下的結局。
投影很快關閉,東神域卻陷入了久久的死寂,一片又一片玄者的軀體無力的跪到了地上,就如他們徹徹底底崩潰的信念。
此時,距離北神域入侵,只不過短短十幾天。
北神域的強大,幾乎每一天都在撕裂他們的認知。當王界都是這般的結局與選擇,他們的堅持,顯得無比脆弱可笑。
很快,一艘艘玄舟以無比之快的速度從各大星界向宙天界飛去。
先前,各大上位星界的界王都在觀望,無人敢出頭而此刻,他們恨不能多生出八條腿在常規的認知中,最先投誠者,無疑最能受到優待。
千葉梵天死,梵帝王城中,除了衆梵王和梵帝長老,如今還能留下性命的,應該只有不到半數,修爲皆是中期以上神君的梵帝神使。
即使如此,單單修爲皆爲神主境九級的九梵王,還有六十三個神主境修爲的梵帝長老,便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
哪怕凋零至此,依舊要遠勝北神域的焚月神界。
何況,還有古燭,以及兩個被逼出的梵帝老祖。
若能將之捏控在手中,無疑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
梵魂鈴的金芒消失於千葉影兒的手中。她力量雖變,但永遠不可能變更她的梵帝血脈。
梵帝血脈下,她可以完整駕馭梵魂鈴。而掌控梵魂鈴,便是掌控整個梵帝神界。
千葉影兒表現的很是平靜,但內心那無法休止的劇動,不斷從她顫動的眸光中呈現。這些年,她無比的堅信,自己再次見到千葉梵天的那一刻,會沒有任何猶豫與憐憫的將他弒命同時,要當着他的面,毀掉他所珍視的一切。
今日,千葉梵天終於死在了她的面前千葉影兒無比清楚他死前一切行動和言語的目的,卻在最終,選擇落於他的擺佈之中。
即使,她的性情在北神域的幾年有了巨大的變化。千葉梵天,依舊是這個世上最瞭解她的人。
目光掃過跪地的衆梵王和梵帝長老,她發出自己的第一個命令:“回梵帝”
“是。”第三梵王爲首,他們起身,向千葉影兒躬身而立,卻無人先動。
梵帝神界易主千葉影兒和易主雲澈,似乎本質上並無太大區別,但對梵帝神界的人而言,在接受度上卻是天差地別。
而且,千葉影兒也很顯然沒有準備將梵魂鈴交予雲澈。
千葉影兒飛身而起,來到了梵天艦上,雲澈也不聲不響的來到了她的身側。兩人都沒有說話,千葉影兒的目光有些發怔的看着南方,許久不動。
衆梵王、梵帝長老這才移身,依次來到了梵天艦上沒有千葉影兒的命令,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多餘動作。
畢竟,這是千葉梵天傾盡一切,所換來的最好結局。
梵天艦啓動,就在準備飛空之時,千葉影兒忽然開口:“將他的屍體帶上,免得髒了這麼多人的眼睛”
衆梵王全部身軀一震,隨之含泣領命:“是。”
第三梵王和第四梵王親自落下,來到千葉梵天的屍身旁在他屍體被帶起的剎那,千葉影兒的眼眸稍稍偏移,最後看了千葉梵天一眼。
雖然,只是無比短暫的一個剎那。
梵天艦飛起,很快達到極速,直飛向梵帝神界。
“復仇的感覺如何”
雲澈站到千葉影兒身側:“有沒有這些年一直期待的那麼痛快”
“痛快”千葉影兒低冷一笑:“你還好意思和我說這兩個字”
似乎,她極爲不滿雲澈阻攔她手刃千葉梵天。只是冷語之下,她的目光卻稍稍撇開,瞳眸之中,並無寒意和怨恨,反而是一抹深隱的複雜。
雲澈看着遠方,忽然道:“當年劫天魔帝歸世時,他第一個跪地,發下效忠毒誓;當我身邊沒有了劫天魔帝和茉莉時,他第一個要將我抹殺;在你可以爲梵帝換來更大的利益時,即使你是他最重視,且曾捨身救他的女兒,他也捨棄的毫不猶豫。”
“到了最後,爲了能保全梵帝一脈,他沒有選擇以餘力慘烈報復,帶着尊嚴滅亡,而是選擇了一個喪盡尊嚴的死法,並將守護了一生的基業變相送予他人。”
“這世上少了這樣一個人,倒是有些可惜。”
千葉影兒斜眸:“你居然在憐憫你的死敵”
“憐憫”雲澈冷淡一笑:“我的意志裏,早就沒有了這兩個字。我倒是很好奇,千葉梵天最後究竟對你說了什麼,讓你忽然改變了主意。”
千葉影兒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淡淡道:“白白送上門,還可以完全把控的忠犬,有什麼理由不收下”
“完全把控包括那兩個老祖嗎”雲澈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千葉影兒目綻異芒。
梵帝王城,毒息瀰漫。
一些梵帝神使還在天毒之中竭力掙扎着,而梵帝王城之外,那些亦被禾菱灑下天傷斷念的區域,早已是屍骨無存。
崩塌的塔樓廢墟中,千葉霧古、千葉秉燭、古燭三人同時睜開眼睛,看向空中緩緩而落的梵天艦。
梵天艦上,九梵王和衆梵帝長老的氣息都格外虛弱,但全部存在,唯獨少了千葉梵天。
千葉霧古和千葉秉燭一聲長長嘆息,卻也並沒有太大的動容。
千葉影兒和雲澈落下,來到了三人身前。
古燭緩緩起身,蒼白的臉龐在天毒折磨下輕微抽搐,卻展露着溫和的笑意,說着以往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言語:“小姐,你回來了。”
面對古燭,千葉影兒眸中的冰冷盡釋,向他輕輕頷首,道:“雲澈,給古伯解毒。”
雲澈也不廢話,手掌一招,淨化之芒下,古燭身上的天傷斷念很快散盡。
當年若非古燭,千葉影兒不可能從梵帝神界逃離,更絕無逃至北神域的機會。這一點,雲澈也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