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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穿到《民國梨園》 13.(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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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分寒暑,海城的每個夜晚,新浦江與蘇州河的租界沿岸都會伴着車水馬龍的人潮,綿延起一串又一串稠密如星河的燈光,將這座不夜城名副其實的風流快活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便仿若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而與之相對的,一街之隔的閘北滿洲路附近,仍浸泡在燈紅酒綠之外的黑暗中的一片片屋檐,則像是還停留在老舊的時空裏,貼滿了搖搖欲墜的腐朽。

    一輛黃包車從新浦江的碼頭,穿過蘇州河的繁華,抵達了租界邊緣。

    車伕身材偏瘦,穿短褂子,露出黝黑的皮膚,頭上戴一頂草帽。傍晚剛落過一場小雨,草帽的邊緣還滴着水,溼漉漉地扣在頭上,和汗一同混成了潮污。

    車上的貴太太對這髒污嫌惡得很,再顧不上什麼儀態,一下車便遠遠地避開車伕,一副生怕染了污穢的模樣。

    保養得宜的手擡起,挽了挽腕上的玉鐲,順便朝車裏扔了幾角錢。

    “太太慢走。”

    車伕板正又小聲地說道,草帽下的眼珠微微轉動,注視着那雙盡力避着水窪的高跟鞋在路燈下遠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附近空無一人,沒什麼生意可做。

    車伕重新又拉起車來,出了租界,又在閘北繞了兩個圈子,最後來到滿洲路的路口。

    路口有幾家店鋪,早已關門了,但後邊卻還有光亮,是一盞擠在縫隙裏的紅燈籠。

    這一片都是舊屋,是在海城稱得上常見的弄堂房子,側邊開着後門,頭頂的夜幕被一面面窗口支出來的鱗次櫛比的雨庇擋住,連星月都瞧不見蹤影,壓抑又逼仄。

    弄內道窄,僅能擠進這輛黃包車,道兩側堆滿雜物,若非此時雨氣壓過了灰塵,一有人經過,便會顯出一股烏煙瘴氣的氣氛來。

    因爲是深夜,這邊也安靜,要在白天,雨庇下、竈披間洗衣做飯的女人們便能將這狹長的空間演作一場大戲來,衝突矛盾,喜怒哀樂。

    男人們通常是這戲裏的配角,只起到一些或咬文嚼字或唉聲嘆氣的烘托作用,吃不了這些人間煙火,還喜好開窗去看外頭別的風景,邊看着邊與計較着三五個銅板的妻子唸叨失業的鬱悶或是在洋行受了賞識的得意。

    爭吵也更多,弄裏便是這樣,只要一扇窗子開了,那一家的事便也成了家家的事,普通說着話,也要變成吵架。

    黃包車的車輪骨碌碌滾過這片難得平和安靜的區域。

    檐漏的滴答聲與車伕疾行的腳步聲被這沉默無限放大,連口鼻間輕微的喘息都彷彿鼓譟的悶錘一樣,帶着令人心顫的響動。

    穿過這片漆黑的弄堂,黃包車終於抵達那掛了紅燈籠的房子前。

    房子的側門開了半扇,裏面站着一道身穿旗袍的窈窕身影。

    那身影似是在漫無目的地等什麼,見黃包車過來,也不擡眼,只在黑暗裏說道:“喫酒的麼?”

    “沒有帶路的熟客,最少是得要十元的,也不能住夜。付不起就去南洋橋的堂子,別在這裏轉。”

    女子的嗓音有些沙啞,帶着點不知何處的口音,也不等人反應,嘴裏便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姿態甚是冷漠。

    那車伕也不在意,將黃包車一放,走到門邊來,笑着道:“不是熟客,倒是熟人。你這做女校書的,不在書寓彈琴寫字兒陪客人,怎麼要到門口看門來了?”

    這被稱女校書的旗袍女子一愣,霍然擡頭,驚道:“喲,張爺。”

    “什麼風把您給刮來了?”

    女校書那一臉的冷然立刻融了,變作嫣然的笑。

    她一邊引着車伕進門,一邊語氣熟稔道:“昨兒還聽榮爺說,您接了大買賣,離了海城了,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來,沒想到今天就見着了。”

    “您這是不開古董行了,改去拉黃包車了?”

    九眼張摘下草帽,露出一張屬於中年人的憨厚普通的面容,放進人堆裏便在找不見那種:“古董行是開不得了,被盯上了。”

    女校書臉色微變,左右看了看,沒貿然接話。

    兩人一路走進院子裏,來到一扇門前。

    女校書撩起門上繡簾,便有一股濃郁的脂粉味撲面而來,並着亮堂堂的光線。

    屋裏頭同外邊的逼仄髒亂完全不同,甚至稱得上富麗堂皇,靠牆橫着一張美人榻,榻邊放着盆冰,一名上了些年紀卻仍是風韻猶存的女人在那兒坐着小憩,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是九眼張也絲毫沒有意外。

    “薛紅娘吃了鬱先生的槍子兒,寓所都燒成了一把灰,九流會一夜之間去了三分之一還多,我想着你便是塊石頭,也該動一動了。”

    說着,女人使了個眼色。

    女校書意會,立刻退出去關了門,立在外頭廊下抽菸。

    九眼張沒理會這些,徑自坐到了女人對面,手裏有一樣東西放在了茶几上,赫然便是之前下車的貴太太拋下的幾角硬幣中的一枚。

    只是這硬幣和尋常硬幣不同,硬幣的一面粘了一張小紙條,拿下來展開,裏頭用鋼筆寫了幾個蠅頭小字。

    女人叼着菸斗,低頭看了,秀長的眉皺起了一些:“你找這些洋人和軍閥的諜子做什麼?這可不是一般的事,九流會碰這些,是嫌死得還不夠快?”

    九眼張搖頭:“這不是我說了算的。九流會出了事,你以爲鬱先生殺了薛紅娘那批吃裏扒外的東西就算了?這罪是九流會的罪,你我都是逃不了的。這是鬱先生給的戴罪立功的機會。”

    那兩片塗得豔紅的脣間吐出一片煙霧。

    “可惜薛紅娘死得太快,不然老孃非要撕爛了她那張臉,丟去喂狗。”

    女人說着,話音頓了頓,又道:“你來找我,想來是知道這幾個和諜子有關的人都是常來這兒的嫖客,但我心裏頭是不想接的。打從租界劃出來,我這書寓就沒一天安生,好不容易搬來這兒,有這麼幾天太平日子,不樂意去招麻煩。”

    “這幾個人若是在我這兒出了差錯,我可不止脫層皮。”

    “我要是也沒了,這書寓也就散了,這些姑娘們去外頭,可更賺不到幾分憐惜,下場不外乎是去弄堂口做‘野雞’或是當塊任人宰割的‘鹹肉’。等過了這兩年,年老色衰了,也就是賤役的命,若是運氣好些,興許活不到那時候,也跟其他堂子裏似的,瘋了傻了,拿簪子去捅脖子,好歹死得漂亮些——”

    “可我喬蓉看不得這些,張爺,您明白嗎?”

    九眼張看了自稱喬蓉卻不知名字是真是假的女人一眼,淡淡道:“你們做老鴇的,便是做老鴇的,莫不真以爲自己是什麼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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