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笑道：“其實你要是不說話的話，我倒是很有興趣看看她會被逼到什麼地步。”
“都說狗急跳牆，我很想看看單蘭怎麼跳的。”
實際上。
許可也不怕單蘭被逼急了。
他根本不需要怕。
不過就是邱明歷開口了，許可才放過對方。
“哈哈，算了算了。”
邱明歷想着那個畫面都覺得滑稽。
笑完之後，邱明歷說道：“那你拿到東西了，現在就可以離開了，老師現在沒空陪你。”
說完。
邱明歷還拿起一旁放着的平板電腦，假模假樣地操作起來。
平板電腦顯示檔案室和寄存室的管理數據，是學校發給邱明歷的。
許可搖頭，“我還有事情沒辦好。”
“什麼事？”
邱明歷微怔。
“老師，你不用想着趕走我，實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許可看着邱明歷。
他看得出來，邱明歷莫名其妙說沒空陪自己，不過就是爲了趕走自己而已。
聞言，邱明歷臉上閃過不自然，“沒什麼事情。”
“老師，我們是師生關係，不是陌生人。”
許可正色道。
邱明歷在大學的時候天天想着幫學生解決問題，卻完全不會把他自己的問題講出來，就怕麻煩到別人。
邱明歷擡頭看了許可一眼，又低頭，臉上閃過猶豫與掙扎。
但許可不着急逼問，只是安靜地看着他。
良久。
邱明歷被看得無奈，嘆氣，“許可，老師，老師確實遇到了難題，但現在我想自己解決。”
許可搖頭，“我們以前誰不是說自己解決問題？你有聽過嗎？”
邱明歷一怔，跟着苦笑，“好吧……”
“我跟你說，但你不要想着要幫我或者怎麼樣，可以嗎？”
許可沒有說話。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邱明歷見狀，猶豫片刻，在許可的注視下，終是長嘆，“老師，老師犯了大錯啊。”
說着。
邱明歷低頭，揉了揉發酸的鼻子，眼眶泛紅。
“老師，誰都可能會犯錯的。”
許可上前，拍了拍邱明歷的肩膀，眼中有些酸楚。
到底是什麼能把之前積極向上的邱明歷逼到這個份上？
是生活嗎？
“記得四年前嗎？你們大三那年，我媽不是得癌了嗎？”邱明歷緩緩說道。
許可點頭。
“我被逼得走投無路，還是你們發現我的問題，主動幫我籌錢，募捐，最後奇蹟一樣熬了過來。”
“我當時還被大家羨慕，有這麼一幫好學生。”
邱明歷低頭，露出泛苦的笑意。
許可默然。
邱明歷自顧自道：“但是好景不長，你們畢業半年後，我媽病復發了，這次來得很兇，很急。”
“我當時債都沒還完，哪裏有錢治我媽的病？”
“所以，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纔跟關係好的老師借了十萬塊。”
“但錢剛匯過去，我爸跟我說，我媽自己放棄了。”
邱明歷語氣平淡，沒有流淚，說的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許可深吸一口氣，捏了捏發酸的鼻子。
“我當時在回家辦葬禮的火車上就在想啊，我要是有錢，至於讓我媽走得這麼快嗎？”
“我媽熬過第一次病的時候，就不停跟我念叨，說生病的時候就該放棄她，別花那麼多錢，她的命不值錢。”
“她的命哪裏不值錢，是當兒子的沒錢，她是怕我後半輩子都要還債啊……”
邱明歷聲音終是露出顫抖。
眼淚就這麼跟着流了下來。
許可沉默着拿出紙巾，遞給了邱明歷。
邱明歷很快就收拾好情緒，咳了一聲，便道：“後來啊，我就鬼迷心竅，就開始迷戀賺錢，我想讓我爸後半輩子過得好一點。”
“炒股，基金，除了違法的事情，能搞錢的地方我都去試試了，但這些事情哪裏是我一個普通人玩得轉的？我很快就花光工資，又去借，銀行的，合法app的，最後鬧上高利貸。”
“跟高利貸借的兩萬賠光的時候，我靠着最後的意識清醒了，我知道我死定了，所以我收手。”
“但高利貸又怎麼可能那麼好對付？”
“不到三個月，他直接衝到學院大樓，在我上課的時候，當着學生的面跟我討債。”
“後來，我就被撤職了，調到這裏來當管理員，靠着工資還債。”
“學院對我挺好，沒讓這件事情給我爸知道。”
邱明歷說完。
許可深吸一口氣，“老師，你現在還欠着多少錢？”
“滾到十五萬的時候，我求了他們一回，說再上去你們也收不到錢，他們也答應了，這兩年陸陸續續還了不少，還有十萬吧。”
許可聽着邱明歷說這話，都能想象出他是怎麼求那幫高利貸的。
他直接掏出手機，“我幫你還。”
“不要，我自己還。”
邱明歷搖頭。
許可立刻換了個說法，“我借你，你還給我跟還給高利貸也一樣。”
高利貸這玩意兒，太過難纏。
這十萬，還一輩子都還不清。
“不行。”
邱明歷拒絕，望着許可，“許可，對於你最近發生的事情，老師也聽說過。”
“站到汪家的高度，你肯定很辛苦，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趨炎附勢的人。”
“但老師人微言輕，在天海大學裏，名聲也臭了，幫不了你什麼，也沒辦法幫你正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你添亂。”
聞言，許可搖頭，“老師，不是說你拿我的錢就是給我添亂。”
“你可能覺得我能拿出十萬幫你，是汪家的力量，會讓我在汪家裏擡不起頭，但我可以老實說，這十萬跟汪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許可哪裏不知道邱明歷不想跟自己借錢的原因。
對方就是怕自己拿汪家的錢來幫他，回頭在汪家可能要被人鄙視。
“啊？”
聽到許可的話，邱明歷一怔，“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許可笑着點頭。
“但……”
邱明歷又立刻搖頭，“那你這錢也是賺的很辛苦，不行，老師不能要。”
他清楚自己的賺錢能力，這十萬沒幾年還不了許可。
完全就是給許可添麻煩。
但許可已經沒聽邱明歷講話了。
許可掏出手機，“好了，我轉過去了，老師，你現在欠我十萬。”
反正他也有邱明歷的聯繫方式，轉錢這件事，還是十分簡單的。
語落。
邱明歷的手機一震。
到賬：100，000.00元。
“好了，我們聯繫對方吧，把錢還了。”
許可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