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土力一臉詫異的看着葉清心。
地上那個要死不死的傢伙,不是應該拖到坑邊讓他拉蟲子出來嗎,爲什麼要去木屋。
“對,木屋。”葉清心顧不上解釋,又趕忙叫阿息過來,“幫我找骨針,在木屋裏燒一堆火,熬鹽水、熬消炎的草藥!”
“是,神女!”阿息頓時明白葉清心要做什麼,立刻跑去準備東西。
木屋被火照得透亮,火光很平穩,葉清心把小銅刀浸在濃鹽水中消毒,又放在火上燒。
“嗷……痛死我了……”
那個人一直慘叫,葉清心叫人按住他的手腳,可是看着那一雙驚恐萬分的眸子,舉着銅刀的手怎麼也切不下去。
“你們、抓、抓緊他!”她深深吸了口氣,心頭一陣狂跳。
非麻醉狀態下給病患動手術,實在是有點太殘忍。
想到那一刀下去,病患殺豬般尖叫,葉清心真的有點下不了手。
“抓緊了。”土力憨憨的應道,“神女,動手吧。”
葉清心滿臉黑線,說得輕巧,那人眼睜睜的看着她,叫她怎麼動手!
躊躇之際,啓高大的身影從外面進來,走到病患面前擡手就是一拳,直接把那人打暈了過去。
旋即,他溫暖的手掌輕輕按在葉清心的肩上,“沒事了,他死過去了。”
啓在身邊,葉清心總是覺得特別安心。
她點點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銅刀切了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纏滾成團的蟲體將大腸一段阻塞,導致整個腸體膨大數倍,情況十分危險。
看到這種情景,來幫忙的一個雄性再也忍不住驚恐和噁心,逃出木屋大吐特吐。
木屋裏暫時還沒逃走的人,即便是經歷了剛纔滿地蟲子的場景,看到剖腹取蟲,也有點罩不住。
看着在腸道中蠕動的蟲子,葉清心的心態也有點崩了。
那些密密麻麻糾纏翻滾的蟲子佔滿了整個腸道,想弄出來,沒有工具必須用手抓。
她是造了什麼孽啊,好好的一個大學教授,怎麼會穿越到這種鬼地方來給人開膛破腹抓蟲子,還連個手套都沒有!
大概是看到了葉清心的手,在半空中有那麼一絲的停頓,啓的手掌再次按在了她的肩頭,“救不了,我砍掉他的頭就不痛了。”
“呃……不、不用。”
葉清心滿臉黑線,知道啓好心幫自己,但砍頭可不是鬧着玩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咬了咬牙,硬着頭皮把手伸了進去。
手指接觸到蟲子的一瞬間,葉清心彷彿過電一般,渾身的汗毛“唰”的一下豎了起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牙用力一握,把那一團蟲子揪了出來。
旋即,她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想再看的恐怖場景。
被她抓出來的那一團肉蟲子,似乎感知到了危險,糾纏在一起的蟲體加快了蠕動的速度,一隻只尖頭沒有鼻子眼睛只有口器,所謂的頭在空中拼命舞動。
葉清心的手彷彿古臘國神話中的蛇髮女妖美杜莎的頭,上面長滿了無數條兇惡的毒蛇,張開邪惡的嘴巴凌空舞動。
“咕咚”
一直強忍噁心的阿息看到這一幕,直接暈了過去。
木屋裏其他人再也堅持不住了,捂着嘴跑出去吐了個半死。
“啪”
葉清心把那團蟲子扔在寬大的樹葉上,沉聲吩咐,“拿去、燒了……”
說罷,她又低頭在找漏網之蟲,彷彿挑線一樣,把剩餘的蟲子一根一根的弄了出來。
“骨針!”
葉清心向身旁張開手掌,凜聲叫道。
啓迅速將烤過的骨針送到了她的手上,上面穿着阿息的長髮,末處尾還貼心的在打了一個結。
快速縫合好腸道,葉清心頭上的冷汗順着臉滾落下來,她沒辦法擡手去擦,只好求啓,“幫我擦汗。”
啓手掌輕柔的抹過她的額頭,將汗水揩去。
縫合腹部傷口的時候,病患忽然從劇痛中醒來。
“痛……”
一聲淒厲的尖叫穿透屋頂直達夜空,病患又驚又痛,頭一歪暈死過去。
葉清心連忙摸了他的手腕,脈象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她低呼一聲“不好”,忙給他做人工呼吸。
“咚咚咚”
“呼……呼……呼……”
葉清心雙手交叉拼命按壓病患胸口,然後口對口吹氣,不知道按了多少下之後,病患才睜開了眼睛。
“啊……”
一聲虛弱的幾乎聽不見的叫聲,讓葉清心陡然停了下來。
她虛脫般坐在地上,累得顫抖的手臂拿起縫了半截的骨針,繼續給病患縫合傷口。
她大概是瘋了!腦子秀逗了嗎?
這是什麼地方,遠古耶!
人類剛剛進化到智人的遠古時期,她爲什麼非要逞強,給這個人做腸道手術?
終於縫合完畢,葉清心把骨針一丟,強作鎮定的用濃鹽水洗了手,讓人把阿息叫醒,吩咐道:
“每隔一會兒就要給他喂消炎草藥水,腸胃沒有排氣之前不能給他東西喫。這段時間任何人不準動他,傷口上的草藥泥幹了就換,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阿息小臉蒼白,顫巍巍的回答道。
“好,我出去休息一下。”葉清心背起雙手老幹部般走出木屋,臉色蒼白高冷。
走出木屋的一瞬間,葉清心忽然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剛纔的情況太驚險了,萬一沒把那個人救回來,自己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
“沒事了,不怕。”
啓摟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在懷中,沉聲安慰道,“他活下來了。”
“我好怕……哇……”
驚險、刺激、委屈、緊張……所有的情緒糾結在一起,讓葉清心忍不住趴在啓的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啓任由她哭着,將她一把抱起向木屋外走去,一直走出東石部落的大門,向山林的一邊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兒?”
哭夠了,葉清心抹了一把眼淚,從他結實的胸膛裏探出頭來,抽泣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