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眼緣
徐景行之前也想過在古玩城裏租個固定攤位擺攤經營自己的木雕生意，是在聽了楊柳的分析後才放棄這個打算的，楊柳說的沒錯，古玩城裏的顧客大部分都是衝着古玩來的，在古玩城裏賣新鮮的竹木雕件，面對的顧客確實有侷限性。
而且古玩城裏的生意說實話真的很一般，他帶着安心走進去一看，好傢伙，賣東西的比買東西的人還要多，像個大菜市場一樣的賣場裏整整齊齊的排列着好幾長排地攤，看着非常正規，兩側還有實體店鋪，但這些買東西的不是在低頭玩手機就是聚攏在一起喝茶打牌閒聊吹牛。
有稀稀拉拉的顧客在裏面閒逛，也沒人招呼他們，只有問價的時候攤主們纔會搭腔，不像外邊的地攤市場，看到有人過來，一個個搶着吆喝。
也不知道是這些攤主們太懶還是就是這種經營方式，反正徐景行跟安心轉了一圈都沒人跟他們打招呼。
“師父，你想買什麼？”安心見徐景行漫無目的的逛，忍不住小聲的問。
“想尋摸一方古硯來着，可是……”徐景行說着有點失望的搖了搖頭，他雖然不太懂古玩，但藝術鑑賞能力卻很強，他是看到過很多硯臺，看上去也都古香古色的挺精美，可是那些硯臺的造型、雕工以及藝術含金量實在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不知道那些事贗品還是古人就那個水平，反正他是看不上眼。
如果所謂的古硯都是那個水準，那他不要也罷，拿出去還不夠丟人的，糊弄外行或許沒問題，但在內行人眼裏真的一文不值。
所以看過那麼多硯臺，他連問價的慾望都沒有。
他話音剛落，一旁在低頭玩手機的攤主開口了，“小兄弟想買古硯，來這邊看看吧，保準不會讓你失望。”
他扭頭看這攤主，發現是個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幾歲的青年，再看他的攤位上，果然有文房用具，不過水平同樣不堪入目，甚至於連他這個外行都能看得出來，都是新仿的現代工藝品。
年輕攤主見狀笑了，“看樣子小兄弟是個識貨人，有興趣的話跟我來這邊看看，”說着轉身往一間店鋪走去。
徐景行看了看安心，點點頭，跟了上去，他還真想知道這個年輕的攤主到底有沒有能讓他看中的好貨。
年輕攤主一邊走一邊笑問：“小兄弟很少來這地方吧？”見徐景行點頭，笑道：“這裏跟外邊的地攤以及店鋪都不一樣，其實就是看個熱鬧，真正的買家不會來這裏買東西，來了也不會漫無目的的溜達，而是直奔自己相熟的攤主，直接問有沒有什麼物件，然後才能看到好東西。”
“原來如此，難怪我轉悠了這麼久，連個打招呼的都沒有，”徐景行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不過一琢磨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兒，看來所謂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喫三年”指的就是這些攤主，他們在這裏擺攤位其實就想當個在門口掛了個燈
箱而已，讓人知道這裏有古董賣，並不會把好東西擺在燈箱旁邊。
年輕攤主笑着把徐景行領到一家店鋪裏，直接朝店裏的中年人喊道：“爸，我記得家裏有幾方古硯來着，快拿出來，有識貨的行家上門了。”
徐景行連忙客氣，“我可不是什麼行家，就看個眼緣，有眼緣一切都好說。”
“嘿嘿，小兄弟果然是行家，想撿漏，還是眼緣比較靠譜，人的直覺其實挺強大，直覺覺得這東西對勁兒，這就是眼緣好，眼緣不好，就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這東西不對勁兒，所以說，跟着眼緣走，才能發大財，”年輕攤主嘿嘿笑道，不過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尤其適用那些對古玩沒什麼研究的人。
不懂行不怕，就怕你明明什麼都不懂還要學着別人一點點分析鑑賞，與其那樣，還不如憑直覺來判斷呢，古玩行裏可有不少憑藉直覺撿大漏的人。
別人就不說了，就說說老楊同志，老楊同志這大文盲憑什麼能在古玩行裏混的那麼溜，低買高賣的這些年賺那麼多錢，憑的就是直覺，他看到一件古董，根本不去考慮這東西是什麼年代什麼人做的，就看順眼不順眼，順眼就拿，不順眼就放棄，就這麼簡單。
這麼多年下來，老楊雖然偶爾還會打眼，但撿漏的次數更多，不然的話早就虧的連褲子都穿不起了。
其實道理也簡單，因爲好東西就是好東西，造型、做工以及藝術性一定很好，一定有它獨特的韻味和美感，哪怕不懂的人看在眼裏也會覺得很舒服，也就是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會很好，這就是所謂的眼緣了。
能敏銳的捕捉到這種感覺，撿漏的機會自然比一般人要多一點。
當然，對徐景行這種本身有着強大的藝術鑑賞能力的人來說，眼緣這東西的層次就很低了，他已經過了用本能來判斷好壞的境界，能用更準確的鑑賞技巧來判斷一件藝術品的優劣。
因此當他看到店老闆拿出來的己方硯臺時，眼睛瞬間亮了，不過他沒表現出來，在古玩市場上擺了這麼久的地攤，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小菜鳥，要知道，不動聲色只是在古玩市場上立足的最基本要求，連這點都做不到，在古玩市場上就屬於被人瘋狂宰割的羊羔。
他不動聲色的看着店老闆把幾方硯臺擺在他面前，然後逐一查看。
年輕的攤主笑着說道：“我家上點檔次的硯臺都在這裏了，不管是自用還是用來送禮都再合適不過，要是送禮，還能給你包裝一下，看小兄弟你的氣質這麼好，交往的應該也不是什麼俗人，嘿嘿，要送禮，確實得送點上檔次的物件。”
徐景行笑笑，沒有搭話，心裏卻對這個年輕攤主的談話技巧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些話看似隨意，實際上連奉承帶試探一起做了。如果是一般客人，這個時候只會不知不覺的順着對方的話頭搭話，一搭話，就容易暴露信息，對方就能根據這些信息來判斷顧客在硯臺上的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