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理解萬歲
徐景行聽到這話的人，嘴角抽了兩下，自己什麼時候有那麼大的名氣了？還久仰大名了，搞的自己是什麼知名人物一般。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這麼熱情，他也不好板着臉，何況這人還可能是他的大主顧，肯定不能怠慢，因此他也笑呵呵的站起來，跟這人握手。
這人身材高大，滿臉紅光，眼睛稍微有點細長，但嗓門大，聲音洪亮，一看就是個豪爽的人物，典型的齊魯大漢模樣，笑起來特別有喜氣，雖然有五十來歲的模樣，但精氣神卻正當年，跟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沒什麼區別。
握手的時候，這人也很用力，給人一種非常踏實的感覺。
握手以後，徐景行給他搬了一個馬紮，笑問：“老哥怎麼稱呼？”
“敝姓趙，趙長庚，”趙長庚爽朗的大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姓徐，叫徐景行對吧？徐徐景行，這名字真好。”
面對這麼一個自來熟加熱情過頭的傢伙，徐景行還真有點不太適應，但看看這人的氣度和穿着打扮，知道這是真大戶，萬萬不能得罪，他還想籌錢開店呢。所以他忍着心裏的不舒服笑道：“名字而已，沒那麼多講究，”然後開門見山的問：“趙老闆找我是……”
“嗨，看着我腦子，差點把正事兒給忘掉，”趙長庚一拍腦袋，答道：“我想定做一件佛櫃，能做不？”
“佛櫃？”徐景行一愣，然後大腦急速旋轉，把佛櫃的各種款式、製作工藝以及相關禁忌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才點頭，“當然能做，不知道趙老闆想做多大的？什麼款式的？什麼材質的？”
“我不太懂這些，家裏老太太信佛，想搞一件上檔次的佛櫃，這不，聽說小徐師父的手藝高超，這才找上門來，大小款式我沒要求，只要合適就行，至於材質，要用最好的，現在最好的料子是紫檀吧？”
徐景行點點頭，“按照常規市場價來講，最好的料子確實是小葉紫檀，一噸極品小葉紫檀的市場價能賣到二百萬以上，而且是有價無市的那種，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那小徐師傅你能買得到嗎？”
“我？當然買得到，最好的肯定不太好買，但一般好的卻不難，而且做個佛櫃而已，也用不到最好的料子，當然，一般好的料子也不便宜，一噸也在一百萬以上，不便宜呢。”
“做個佛櫃得用多少料子？”
徐景行琢磨片刻，答道：“按照正常尺寸的佛櫃來講，小半方足夠了。”
“小半方有多重？多少錢？”
“半方紫檀重一千二百斤左右，也就是零點五噸，小半方的話就是五六百斤重，價格就是三四十萬的樣子。”
“一個佛櫃就六七百斤重？”趙長庚有點喫驚的問。
徐景行笑着解釋道：“五六百斤的料做成成品以後估計也就能剩個二百來斤，損耗率太高
了，做傢俱還好，做佛櫃這種精細物件，需要雕琢的地方太多了，這裏扣一點，那裏挖一點，實際使用率都不到百分之三十。”
“這麼低？”這下子別說趙長庚了，就連一旁的老楊都喫驚的瞪大眼睛。
徐景行也不介意，扳着指頭給他們解釋，“成噸買的紅木一定是原木，從原木到成品，需要烘乾，光烘乾就會蒸發掉百分之十五以上的重量，然後是平鋸成板材，這裏消耗百分之十左右，刨光消耗百分之八，跟着還要剔除白皮、蟲眼、爛心、裂紋等損傷，又是百分之二十的重量憑空消失了，最後加上精細雕刻，又是百分之十五的損耗，具體損失多少，自己加起來算算。”
老楊跟趙長庚兩個人算了算，還真是，這麼一算，最後的利用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幾，也就是說，一千斤的圓木只能做出不到三百斤重的成品。
當然，這是做傢俱，如果做雕刻的話，利用率可能會稍微高一些，因爲雕刻可以做隨形雕，不管大小形狀如何都能利用起來，能節約不少木料。可做傢俱，那就不行了，一塊完整的板材上，不能有任何瑕疵，在製作高檔傢俱的時候更是如此，稍微爲那麼一點瑕疵，這一套傢俱就賣不出去了，所以損耗率是很高的。
所以在計算一件傢俱的成本時，不能按照成品的重量來算，更不能只算料錢，還得算上各種費用。可有的人就喜歡反着來，說這小葉紫檀的櫃子才一百來斤，按照市場價來計算，成本才五六萬而已，你憑什麼賣好幾十萬。這人就跟那些說一個饅頭的成本才幾分錢的傻吊一樣，一個饅頭是用不了多少麪粉，可水電呢？人工呢？房租呢？利潤呢？
算成本不能只算料錢，這正常人都知道的道理，可一些人就喜歡胡攪蠻纏，用他們那比核桃還小的腦仁來簡單的計算他們自以爲是的成本。
幸好，面前的趙長庚不是那種人，趙長庚計算一番後笑道：“原來做傢俱的損耗率這麼高，難怪那些紅木傢俱一個賣的比一個貴，以前還覺得他們心黑，現在一想，似乎還不是那麼黑。”
徐景行聽到這話，心裏舒坦了許多，理解萬歲嘛。不管做什麼行業，顧客能理解他們的難處，比多給點錢都開心。
因此他笑呵呵的點頭，“就是這個道理，趙老闆能理解，那就再好不過了，”說着沉吟片刻，“這樣吧，趙老闆稍等片刻，我給你畫個圖紙，然後再商量具體情況，怎麼樣？”
趙長庚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沒問題，你是專業的，我聽你的。”
顧客這麼配合，徐景行還有什麼好說的，掏出紙筆趴在三輪車上開始勾勒，不大會兒勾勒出一個精緻的佛櫃設計圖，尺寸、樣式以及各種細節都考慮進去了，雖然有些粗率，可該有的都標了上去，然後拿給趙長庚看。
趙長庚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反正是拿着看着好長時間，挺認真的模樣，最後補充道：“別的都好，就是尺寸小了點，我家的房子比較大，所以做的寬一些更好。”
“加寬？沒問題，”徐景行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問：“那麼，料子呢？趙老闆去買還是我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