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早起被人叫起,揉着惺忪的睡眼道:“什麼時辰了”
張婆婆道:“回小姐的話,卯時三刻。”
佟裳蹙了眉道:“怎麼這樣早”
她昨晚心事重,餓着肚子睡不着,躺到牀上後半夜才睡着,便又被人叫起了,難免有些起牀氣。
張婆婆望着她的臉色,怯懦地道:“是易大人,大人一早帶着人來了,這會就在院子裏,說要帶小姐去奉先殿祭祖。”
佟裳聽見是他,便有些無力,以前在一起時也沒有時時看見她,倒是分開了,他卻跟蒼蠅似的,時時在眼前晃,趕也趕不走。
佟裳被扶起來更衣,坐在鏡前梳妝的時候,她突然想起先皇后來,那個幸運又不幸的女人,都說易恆是靠着先皇后才發家的,易恆是內侍,皇后是主子,兩人常常這樣在一處,會產生感情也是難免的。
佟裳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想起這些舊事,大概是因爲她現在跟她是一樣的處境吧,被他的野心打敗,成爲被他放棄的女人。
佟裳坐了一會不見有人來梳妝,微微有些不耐煩,朝外頭叫了一聲道:“平兒,平兒”
簾子從外頭掀開,易恆一身飛魚服從外頭進來,對她呵腰行了個禮道:“臣見過榮主。”
他依舊是那個標準的笑臉,笑起來斯斯文文,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是你平兒呢”
“榮主帖身侍候的人是主子從前家裏帶來的,如今榮主已經是皇貴妃了,自然不能再用從前的人,你放心,臣已經叫內務府再給主子挑好的人手來,下午就會送到,不過這會主子跟前沒人,少不得委屈些,由臣來服侍主子梳妝。”
佟裳聽說張婆婆跟平兒被換走,心裏自然十分惱怒,當即就要站起來道:“我身邊一共就剩兩個可使喚的人,你還要給人換走,你是成心的。”
易恆笑眯眯道:“這是皇上的命令,臣也沒辦法。”
“是夜重年”佟裳昨天才得罪了他,今天果然就償到了後果,身子跌坐到椅子上,看着鏡子裏易恆虛假的笑容,她突然覺得厭煩,冷笑道:“看到我被皇上冷落,你好像很高興”
易恆肅着臉道:“奴才冤枉,奴才天生一副笑臉。”
真不要臉,佟裳苦笑道:“你把我的人弄走了,如果我不讓你替我梳頭,是不是今天就出不了這個門了”
“如果娘娘想,也可以就這麼出門,不過今天是娘娘冊封的大好日子,娘娘披頭散髮到奉先殿去,只怕會被言官們奏個不尊重先人的罪名,本來是件好事,樂極生悲就得不償失了,您說呢”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佟裳真想一拳打過去,可是她只能接受現實。
易恆走過去,用細長手指輕輕捧起她柔亮的長髮,“臣的手藝雖比不上平兒,卻也沒讓人說出過什麼不好的話,娘娘且將就下。”
她沒拒絕,他便當她是漠許了,拿起桌子上的玉梳,一下一下替她梳頭,“娘娘的頭髮真好,像緞子似的,烏黑油亮。”
佟裳冷笑,“從前你替恭仁皇后梳頭時,也這麼誇她嗎”
易恆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眸子裏隱有怒火閃現,不過仍舊剋制着,嘴角帶笑道:“先皇后的頭髮也美,只是比不及娘娘的美。”
“是嗎”佟裳諷刺一笑,“易大人真不愧是宮中的寵兒,如此懂得審時度勢,如今先皇后已經不在了,你自然是不用再折她馬屁了,只是易大人恐怕也算錯了一招,我不是先皇后,大人再拍我的馬屁,我也不會擡舉大人,省得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女人哪,最怕錯付,誤了終身。”
易恆笑道:“如此一來,臣也就不存什麼妄想了,只管好好服侍榮主就是了。”
“你明白就好。”佟裳有些挫敗,易恆的臉皮夠厚,她耐何不了他。
易恆梳的頭比平兒緊實好看,雖花樣不多可貴在簡單大方,自有一種高貴的氣質在裏頭,佟裳就那麼坐着給他梳頭,恍惚間有種錯覺,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她們剛結婚的時候,他也這樣替她梳過頭,可那已經是從前了。
佟裳出神的時候,易恆已經替她梳好了頭。
“榮主今天的華服是禇黃色,用紅寶藍寶太扎眼些,也顯得老成,不如用珍珠或翡翠,不過主子膚色白,用珍珠更襯得膚如凝脂。”
佟裳在穿戴上向來沒什麼眼光,一切都看丫頭們怎麼侍候,因此也不說什麼,由着他在妝匣裏挑了隻珠釵給她戴上,又選了一兩隻鳳釵分別插在髮髻兩邊。
易恆妝點好,復又低下頭給她挑耳環,佟裳的耳洞小,他戴得有些喫力,又怕弄疼了她,只好彎着腰小心戴,他的手很溫暖,手法很輕,佟裳竟然覺得有點舒服,可正是這個發現讓她有些不耐煩,她明明該恨他,卻怎麼還在注意他怎麼侍候她的。
她突然別過臉去,害得他手上一動,正好扯着耳垂,佟裳也不叫疼,只是
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看着他的目光,四目相對,離了不過半尺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聞見對方呼出氣息。
“你疼不疼”易恆失聲道,他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微微一怔才恢復常色,正要說什麼,就聽見佟裳先一步道:“先皇后的芳心也是這樣被易大人俘虜得嗎”
易恆忍了一早上,到這會終於爆發了,冷笑一聲道:“可惜先皇后已經不在了,臣不能去問她了,不過娘娘難道是對臣動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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