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一日，鬚髮皆白！
“立刻傳命！”
然而，大皇子根本理都不理衆人的不解與反對之言。
“是，殿下！”
見大皇子真的有要再度對他們發火的跡象，沒人再敢多說一個不字。
其實，大皇子的怒，也並不全是因爲這個凌宇的條件，大部分都來自於凌宇的威脅。
他是大皇子，何曾別人的威脅？
偏偏，還要等凌宇的驅逐迷霧毒瘴的方法，而無法殺他泄憤，這纔是大皇子最最憤怒之事。
反而，凌宇的條件，即便是凌宇不提，他也會去做，只不過沒有這麼隆重罷了。
畢竟，凌靈學府是被“叛軍”所滅，要撫慰天下人心，這樣的方法，再好不過。
否則的話，他豈會真的答應？
“殿下，那凌宇，就不抓了？”
許久之後，赤天獅才猶豫問道。
畢竟，凌宇是那個有可能解開先祖玉璧之謎的人。
“早晚有一天，他會落在我手中，到時候，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不是現在，你知道嗎！”
大皇子眼中冷冽之光無盡釋放，暴虐之氣，噴薄而起。
衆人看到這個大皇子，儘管讓人害怕，但同時都是鬆了一口氣，畢竟，這纔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大皇子！
……
鐵騎散盡，只有無盡的殘垣，橫臥數十里，刺鼻的血腥氣息，盤繞在廢墟上空，似乎是一個又一個的冤魂在飄蕩，久久不肯散去。
凌宇和段威虎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久久沒有發一言。
“主……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一個低低的虛弱聲音，傳入凌宇耳中，讓凌宇心中一震，終於回過神來。
戰刀臉色慘白，一雙手，緊緊的握着那柄金黃巨刃，但是往昔，寒氣迫人的巨刃，此刻，卻被他當成了柺杖，一步一踉蹌的走了過來。
“戰刀！”
凌宇心中一緊，戰刀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傷，連奔過去，扶住他，找了一塊碎石，坐了下來。
“戰刀，你怎麼樣？”
凌宇有些緊張的問道。
戰刀，早已經被他當做兄弟，甚至是親人了，自從兩人相識，不知多少次，戰刀因爲他，而受傷，不知多少次，將他從死地救回。
甚至可以說沒有戰刀，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沒事！”
戰刀搖了搖頭，盤膝閉目，開始了療傷。
“龍天奪！”
凌宇咬了咬牙，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但是此刻，哪裏還有龍天奪的身影。
不只是他，就連黑瞳也已消失不見。
倒是那個劍雲，凌宇之前看到，跟着大皇子等人走了，想必，是追隨了大皇子。
只是，劍雲與他一樣，體內都有血毒丹，就不怕被小王爺知道，化作血水？
“院長在哪？”
沉默許久的段威虎，此時也終於擡起了頭，看了過來。
“不知道！”
凌宇搖了搖頭：“自打大皇子的軍隊出現，便再沒見到言殤院長以及學府的衆多長老了，怕是已經……”
“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最終，凌宇還是沉沉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
段威虎猛然斷喝道：“以言殤院長的修爲，莫說是大皇子他們，即便是整個帝國，都沒有人能殺的了他！”
凌宇聞言，愣了愣。
對啊，言殤院長是何等修爲？
那可是百鍊境強者，修爲達到那等境界，即便被再多的人圍攻，若是想走，絕沒有人能留得住！
“轟！”
忽然，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無盡煙塵，宛若一朵巨型蘑菇雲般，沖天而起。
“那裏是……？”
這聲巨響，瞬間將幾人的目光同時吸引了過去，看到蘑菇雲升起的方向，凌宇心中一跳：“學府廣場！”
“難道……”
一個念頭，瞬間在凌宇腦海中跳了出來，他想到了之前，與言殤院長等人分別之時，便是在廣場高臺，若是沒有變故的話，很可能，這聲響動，便與言殤院長等人有關。
“走！”
未等凌宇繼續多想，段威虎低喝一聲，率先朝着那個方向奔去。
凌宇看向戰刀問道：“戰刀，怎麼樣？”
“可以！”
戰刀只說了兩個字，說完，便站起身來，跟在凌宇身後，緊隨段威虎的腳步而去。
血腥之氣！
幾人還沒走出多遠，就感覺無盡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就彷彿前
方，有一片屍山血海般，濃郁的讓人作嘔。
這些血腥的味道，比之其他地方，都要濃郁數倍，甚至數十倍。
在距離廣場依舊有數裏之時，便看到了漫無邊際的殘屍，遍佈在學府無盡殘垣之上，堪稱堆積如山。
一條條由殷紅鮮血匯聚而成的血河，宛若纏繞在一起的亂麻般，朝着低窪處，緩慢的流動。
“這……”
幾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些屍體，雖然有些已經看不出個數，但是，通過他們的衣甲，完全能夠看出來，幾乎都是軍中將士！
大皇子的鐵騎部隊！
這片區域，定然發生了一場驚天大戰！
一場來自學府頂尖強者，與大皇子鐵騎部隊的戰爭！
眼前的這一幕，讓三人內心，都狠狠的震顫了一下，如此濃郁的血腥之氣，如此慘烈宛若地獄的景象，絕對有不下數萬人死亡！
再加上凌靈學府內，陣亡的數萬學員以及鎮西王府的四十萬大軍！
這一天的時間，足足五十萬條活生生的性命，葬生在這一場戰爭當中！
最讓凌宇感到內心宛若針扎般的，便是大皇子等人的離去！
如此多人的陣亡，甚至還有很多他們的軍隊，可是他們就那麼走了，甚至就連爲這些人收屍的人，都沒有！
“這……就是戰爭？生命？草芥！”
凌宇的臉色，有些泛白，一直以來，死在他手中的人，也有很多了，他本以爲，自己的血和靈魂，都已經變得冷了，任何事情，都不會產生太大的波動。
但是很明顯，他錯了，錯的很是離譜！
相比於他的冷血，大皇子等那些領軍之人，纔是真正的冷血！
“對，這就是戰爭！你現在看到的，也不過只是戰爭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大戰，戰場橫屍百萬，戰後連收屍的，都不會有，千里疆域，腐臭數年不散，成爲人類遺棄之地，獅鷲以及那些食屍野獸的樂園！”
段威虎的一雙厚重的手掌，搭在了凌宇的肩頭，更加沉重的話，讓凌宇第一次感受到，戰爭的真正含義。
“這些事情，你以後一定會經歷到的！”
段威虎深深的看了一眼凌宇，戰爭的殘酷，他早已經麻木了，但是凌宇不一樣，不過就是一個年僅十六七歲的少年！
儘早的經歷，儘早的瞭解，等將來，真的到來之時，心裏纔能有所準備。
說完，段威虎便拉住了凌宇的手，踏着血河，朝着前方走去。
就彷彿在拉着自家的孩子一樣，很溫暖，讓凌宇那顆顫抖不停的心，緩緩的平復了下來。
……
這是一片空曠的地域，原本應該是青石鋪地，元力縈繞，讓人心怡的學府廣場，但是現在，所有的青石，皆化殘垣，無數個堆滿屍體又被鮮血灌滿的坑洞，到處都是。
中央區域，那座原本佇立的百米高臺，此時也被一個宛若天坑般的巨大深坑所佔據。
那沖天而起的蘑菇雲，顯然就是這座坑洞所造成的！
在這巨坑前方不遠處，那裏有一小片唯一還保存着凌靈學府廣場原本狀態的地面，也是整座凌靈學府，最後的一片淨土。
青石地面上，坐着一名老者，他滿臉都是深深的皺紋，沒有一縷神韻，一身本應該是白色的古袍，此刻，卻盡數被鮮血染紅，血液滴答滴答的還在朝着地上滴落着。
詭異的是，那一頭長長垂下，白如雪的髮絲，沒有沾染絲毫的鮮血，但卻比那沾血的長袍，更加讓人心悸！
在這名老者的身前，地板上擺放着十幾具的屍體，身邊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同樣盤坐在地，面上同樣沒有一點身隕。
三人，宛若三具屍體般，坐在那裏，彷彿永恆。
“院長？炎老？天琴長老？”
當凌宇三人，看到眼前這一幕，臉瞬間全白了，一股無盡的淒涼，籠罩心間。
是的，那個白髮老者，便是凌靈學府的院長——言殤！
只是，原本那僅有少量白髮的他，一天間，鬚髮皆白！
另外兩人，便是學府的守護長老，“藥王”炎老，帝國十大琴修之一的天琴長老！
三人就這麼呆呆的看着前方的三名本是學府頂尖強者，如今卻淒涼至此的人。
良久都無法再邁出一步。
“你們，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坐在言殤那被滿頭白髮所遮擋的眼眸，終於睜開，一縷無盡的死氣，從中瀰漫出來。
“院長！”
“院長！”
凌宇和段威虎，同時低呼一聲，強忍着心中的悲慟，想要直接衝上前去，但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籠罩在身上，根本動彈不得。
“院長，你……”
段威虎臉頰用力的觸動了一下，不解的看着言殤。
“凌宇，你過來！”
伴隨着話語的響起，凌宇只覺身上一鬆，那股力量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