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音律世界
葛修山聽到凌宇的聲音，頓時沒好氣的低罵了一聲，瞪了一眼凌宇，道：“天琴長老在此撫琴，你可以當做是一次考覈，只屬於天琴長老一人的考覈！”
“考覈？”
凌宇看向葛修山，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正是！”
葛修山倒：“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數十年前，凌靈學府中，出現兩個極爲耀眼的天才，一男一女，兩人皆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之驕子，年僅十八歲，便雙雙突破鑄丹境，成爲赤月帝國最年輕的鑄丹境強者，當時，驚動了帝國所有人，甚至就連帝王都親自下詔，邀兩人入皇宮。”
“十八歲的鑄丹境強者？”
凌宇被葛修山口中的話頓時驚住了，十八歲，那可是隻比他現在大上不到兩歲而已，便已經達到了那般可怕的境界，這豈止是天才兩字可以形容的？
凌宇也見過不少鑄丹境強者，但是沒有一個人是低於三十歲的！
他遇到最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前，便突破至鑄丹境的，恐怕就只有劍雲了！他已經是學府公認的第一人，年紀卻也超過了二十多。
儘管看似隨時可以突破鑄丹境，但是那一剎的感悟，誰知道會用多少時間，或許一天，或許一輩子都滯留在此。
十八歲，便達到鑄丹境，而且還是兩個人！
恐怕葛修山說的百年一遇，都不足以形容吧？
“就是這麼兩個人，而且二人還是情侶關係！”
葛修山對凌宇的反應頗爲滿意，當初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又何嘗不是如此？不過轉瞬間，他的面色，便逐漸低沉了下來，讓凌宇漸漸意識到，這其中恐怕並不會這麼簡單。
凌宇問道：“那，後來呢？”
葛修山長長的嘆息一聲：“唉，天才遭人妒，可悲又可嘆啊！”
凌宇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當年，他二人應帝王昭令，前往皇城，卻不知爲何，得罪了某方勢力，惹來殺身之禍，兩人紛紛逃亡，卻被無數人追殺亡命天涯，從此銷聲匿跡三十載！”
“三十年後，兩人的行蹤再度出現在帝國之中，卻是來找復仇的，一場驚天大戰爆發，那一方不知名的勢力，派無數強者圍攻兩人，屍山血海，骸骨成羣，不知死了多少人！”
“等等，葛長老，這與天琴長老的考覈有什麼關係？”
葛修山口中講述的故事，雖然讓凌宇覺得心血激昂沸騰，但是這似乎，與這裏的事情並無分毫關係吧？
突然，他神色一怔，驚道：“難不成，天琴長老便是那兩人之一？”
“正是如此！”
葛修山點了點頭，看到凌宇再度投來的疑惑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場大戰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結果，那男子再度失蹤，而學府，也從此多了一名守護長老，便是被譽爲十大琴修之一的天琴！”
“這……”
天琴便是那傳聞中，十六歲的少年、天之驕女，讓凌宇瞬間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那男子，是死了嗎？”
“不知道！”
葛修山搖了搖頭：“不只是我不知道，即便是天琴長老，也不曾知曉，當年，她抱着一塊石碑，重返學府，從此呆在神碑閣數十年之久，未曾離開過此地一步，只有偶爾傳盪出的琴音，似乎在傾訴她當年心中的柔情與不甘。”
“那考覈，又是什麼？”
“據說，天琴長老抱回來的那塊石碑，便放置在神碑閣頂層的一間房間之內，其中，存留這那男子留下的意境與修行感悟，只有尋得有緣之人，方能夠領悟其內留下的東西。”
“葛長老，你的意思是，天琴長老在爲那男子擇選傳人不成？”
“也可以這麼說，但是據我所知，好像一旦感悟石碑中的真諦，便能夠架起與那男子之間的靈魂感應的橋樑，從而助天琴找尋那失蹤了的男子！”
“……”
凌宇此刻，已經不止該說些什麼了。
只能說，天琴好生癡情，時隔數十年之久，凡人恐怕早已經認爲那男子已然身隕，可是，她依舊在尋找，數十年不曾放棄，這是何等真摯的情懷？
由此可見，當年這對神仙眷侶般的一對，是如何恩愛。
數十年，真不知天琴是如何支撐下來的。
凌宇不由嘆息：“天琴長老，可敬可佩！”
“是啊！”
葛修山也長嘆一聲，旋即道：“好了，走吧，好生感悟，即便只是感悟這琴音，便會讓你的精神力大受裨益，受益匪淺！”
“嗯。”
兩人步入神碑閣一樓大廳，此刻，其中諾大的大廳，已然坐滿了數百人，這些人，均盤膝閉目，
席地而坐，沉浸在琴音之中。
兩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葛修山的帶領下，兩人尋了一初空地，同樣盤坐了下來。
凌宇先是環視一眼四周，有些疑惑的看向葛修山，小聲問道：“葛長老，爲何不見天琴長老呢？”
在這個空曠的大廳之內，凌宇根本沒有看到本應該在這裏的撫琴女子。
說實在的，凌宇還真的很想看一看，這個即是癡情的女子，又是十大琴修之一的天琴，到底長什麼模樣。
但是顯然，他失望了。
琴音，雖然他感覺到，就是在這一樓大廳之內傳盪開的，但是根本感覺不到是來自大廳內的哪裏。
好像是來自牆邊，又好似來自頭頂，還像是就在眼前。
彷彿任何地方，都是琴音的發源地，卻根本看不到撫琴之人身在何處。
“沒人知道天琴長老在何處撫琴，你也不用找了，即便我在學府這麼多年，也不曾見過天琴長老現身一次，好了，別多言了，抓緊感悟吧，莫等琴音消失，後悔莫及！”
“嗯……”
凌宇輕應一聲，便立刻閉目，細細的感悟這傳入腦海之中的那撫琴之音。
也不知是不是關於天琴的事蹟，讓凌宇心境逐漸產生了變化，總之，剛剛他還感覺，那琴音高亢讓人熱血噴張，此刻卻忽然間，只覺那琴音之中，盡是低沉律動，就彷彿是有人在傾訴無盡苦悶。
很沉，很沉，沉的讓人心慌。
但是很快，這份沉悶，便再度變得細膩起來，其中好似柔情似水，愛意綿長。
凌宇似乎能夠從琴音之中“看到”，當年英姿勃發的少年少女，變成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再到被無數人追殺時，那一幕幕的過往情形。
在他們的生命，受到威脅之下，依舊不離不棄，互挽雙手應對來犯直敵，最後不敵逃命，隱匿在無人知曉的密地，相攜相眷。
儘管生命坎坷，但二人依舊相愛相守。
不過就在這時，音律之中，竟再度變得高亢起來，就彷彿其中，突兀的產生了無數刀光劍影，讓這琴音，瞬間被無盡殺伐所充斥。
這是兩人再經歷三十年的沉寂之後，復出、復仇！
琴音激昂，戰勢正酣，男子持刀斬滅仇家，女子撫琴奏響魔音琴律，懾仇人腦海，助男子仗刀殺敵，好不痛快！
下一刻，琴音再變。
高昂之後，便是極度的不甘與不捨乃至悔恨。
因敵人勢力太強，兩人幾番戰鬥，逐漸不支，最終男子爲保護女子，而選擇阻攔強敵，助女子逃出昇天。
最終，男子從此消失不見，生死不知，女子抱着男子留下的唯一一塊石碑，從此隱居學府。
聲音，宛若候鳥悲鳴，讓人不住潸然淚下。
原本，這琴音應該就此結束，但是卻並沒有，反而再度轉變。
這時的音律意境，是期盼重逢？
還是等待男子歸來？
也或者是渴望再見一面？
再或者是在傾訴她心中的思念？
這是一種很複雜，複雜到尋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意境，它悠揚綿長，它沉悶苦澀，它更充溢着期冀與盼望。
但是其中唯獨沒有的就是絕望！
或許，女子從未曾想過，男子會舍她而去。
也或許是她相信，他一定會再度歸來與她重逢。
三十年的等待不曾放棄，三十年的時空隔離依舊無法阻隔她對他的思念。
這種感情，又有誰人能夠真正懂得？
凌宇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這不停變換的音律世界之中，隨着他們的經歷而起伏波瀾，就彷彿盪漾在波濤洶涌的江河之中，上下起伏不定，最後江河如海，終歸平靜。
但是這平靜之中，依舊會偶有風浪，蕩起陣陣漣漪，不曾停歇。
種種不停變換的已經，就彷彿一個圓圈沒有起點與終點，但卻始終在高低起伏。
“柔情似水、愛意綿綿雖平靜，但卻不平凡，就如同一把入鞘之劍，鋒芒盡斂，卻絕非鈍刃，看似無鋒實有鋒。”
“遭遇追殺，不離不棄，同進亦同退，最終隱匿山林，最終共同殺出，斬滅仇敵，如殺勢，遇強則強，靜若處子，動若奔雷，入則無聲無息，出則必驚天動地。”
“生死危機之時，男子挺身在前，以肉軀化城牆，擋住風雨，保護心愛女子脫離險境，自己卻生死不知，女子等待數十載不曾有一顆停止心中的重逢只盼。男子如劍，女子如殺勢，殺勢包裹着利劍，相輔相成，共同出擊。不敵之際，利劍卻又衝出殺勢的包裹，爲殺勢贏得脫身之機！”
凌宇的雙眸，緊緊的閉着，腦海中所感悟到的意境，化作一行行的字跡，記述着感悟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