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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我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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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既是誠意來請,自然是連聲答應,之後隨秋景宣折返秋府,再陪同他一起進宮。

    “秋大人,大公主去了別院,在秋老夫人身邊,眼下不在宮中。”隨行的人彷彿刻意這麼說了一句。

    但秋景柔頷首不語,其實元元在哪裏都一樣,即便近在咫尺,他們也從此有了各自的世界,再無法相容。

    涵元殿華麗巍峨,秋景宣只在進宮時遠遠望過幾眼,這還是第一次踏足,興許也是最後一次。

    皇后沒有在正殿升座,而是在院中亭臺裏,擺了棋盤煮了香茶,見秋景宣俯首行大禮後,便道:“正愁無人對弈,你可願意?”

    “臣之榮幸,請娘娘賜教。”規規矩矩的話,規規矩矩的舉止神態,也不知過去二十年是誰教養教導他,但入京不過一年,已然學得有模有樣,分毫不比那些貴族子弟差。

    可不是嗎,他本是宰相之孫,亦是皇后之侄,論出身原比旁人更勝。只可惜……

    白子黑子錯落,落子聲清脆利落,珉兒平日在深宮無人對弈,皇帝耐不住性子,大女兒坐不住,小女兒一顆子要想很久,兒子唸書習武尚忙不過來,下棋在他眼裏不過是玩樂。最近幾次下棋痛快,還是在平山與沈哲對弈。棋逢敵手,是樂事。

    自然皇后的棋藝,比秋景宣想象的更厲害些,他落子的速度漸漸慢慢了,更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求勝的心情異常強烈,他緩緩呼吸,企圖讓自己平靜些。

    一局終了,秋景宣勝。

    看着年輕人的目光平和下來,珉兒笑道:“下棋無求勝之慾,那還有什麼意思,也不必找人對弈了不是?這一局實在盡興,論理我該賞賜你些什麼,你有想要的嗎?”

    秋景宣欠身道:“娘娘恩准臣送妹妹葬入雙親身邊,已是莫大的恩德,臣別無所求。”

    珉兒道:“這個賞賜不急着眼下,將來你若有求於我,便大大方方來求。”

    “是。”

    “自然今日來找你,並不只是下棋。”

    秋景宣抱拳道:“臣亦如此以爲,不過在娘娘吩咐之前,可否容臣稟告幾件事。”

    珉兒輕輕揮手,示意附近的宮人退下,便見秋景宣將回家一趟後拿來的幾本冊子放在了皇后面前,正色道:“這是臣入京一年來,爲淑貴妃和二殿下收集網羅的朝中勢力的記載,各府各家乃至他們的家財來路都記錄明確,更有詳細的已在二殿下麾下之人的名錄,請娘娘參閱。”

    “好本事。”珉兒翻了幾頁,“聽皇上說,着三省六部查一下在京官員,都要忙活大半年,你一人之力,就做到這麼詳細。”

    秋景宣坦率地說:“大人們身在朝中,明着暗着諸多人情利益牽絆,必然瞻前顧後投鼠忌器,少不得花費時日,而臣一人做,就不必顧慮任何人。”

    珉兒欣然:“正是。”她大方地收下,“多謝你有心,可這些東西本該交給灃兒纔是,你這麼做如何向二殿下交代?”

    秋景宣鎮定地說:“臣已決意此去再不回京城,景柔過世,殿下不會再信任微臣,繼續留在殿下身邊已毫無意義。”

    珉兒道:“所以你把這些交給我,是想尋求我的庇護?”

    秋景宣搖頭:“是感恩娘娘恩准臣將妹妹葬回雙親身邊。”

    “最終答應的人是二殿下,你該感謝他纔是。”

    “臣已經不想追究妹妹生前所受痛苦,自然也無分毫感恩之情。”

    珉兒淡淡一笑:“三皇子道是那晚景柔至我帳中,是我逼死了她,你不這麼想?”

    秋景宣道:“娘娘若要她死,又怎麼會讓任何人察覺知道。”

    珉兒問:“那麼……最先知道她對何忠有情的人,是不是你?”

    秋景宣渾然一震,目光定在了棋盤上,不敢與皇后對視。

    珉兒殘忍地說:“所以真正害死景柔的人,是你。”

    這句話,他對自己說了無數次,原來從別人口中聽說,更是剜心剔骨的痛,人最終會寬恕自己,甚至會遺忘,然而造成今日這一切,從他第一次見到淑貴妃起,就走錯了。

    秋景宣緊緊握着拳頭,什麼話也說不出

    “我又怎麼能把女兒交給你。”珉兒道,“最初我對你的偏見,我也曾反省自責過,我與宰相府的恩怨,和你們這些孩子無關,但很快我就意識到,我不能接受你,早就和過去的恩怨無關了。”

    “

    是……”

    “那麼現在,你想好自己要什麼了嗎?”珉兒一句話,驚得秋景宣擡起頭看她。

    珉兒道:“許是我太自以爲是,可我總覺得你這個孩子,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學了那麼多本事,難道只是爲了報復我?你有無數次的機會殺我,你都不動手,那你到底圖什麼?一個連自己想做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我怎麼把我的女兒交給你?”

    這話剛開始,秋景宣以爲自己會窘迫得發瘋,可現在他緊繃的神情卻不自覺地放鬆了,甚至敢直視皇后的雙眸。

    珉兒微微一笑:“你費盡心機來京城找我麻煩,無非是把宰相府的恩怨加在了我身上,如你當年朝我扔鞋子一樣,宰相府會跨是因爲我,沒有我,你現在還是貴公子,所有的辛苦都不會經歷。”

    一面說着,珉兒將一封信放在了秋景宣面前:“但是現在你明白了長進了,有太多原因促成景柔的死,我最初的不過問,或許也是其一,但不論對我,還是項灃項浩,你都沒有糾纏追究,因爲你認定了造成今日之禍,是你當日之錯。你能在現在這個年紀就想明白,前途會更坦蕩,淑貴妃她一輩子都沒想明白,一輩子都痛苦。”

    可是秋景柔搖頭,堅定地說:“不是他人無錯,而是沒有糾纏的意義。”

    珉兒燦爛地一笑:“那你比我想象得更強。往往誰的錯都不重要,但求不要反反覆覆折磨自己。你想殺我又不殺我,橫生枝節鬧出這麼多事,最終拖累了妹妹,倘若你爲了景柔再糾纏下去,下一次又不知會拖累誰,最終把你自己坑進去。”

    秋景宣道:“復仇之外,更想爲朝廷有所建樹,兩相矛盾,結果什麼都做不好。”

    珉兒指一指桌上的信:“西平府宋淵,是皇上的股肱之臣,我與他妹妹亦情同姐妹,這是我的信函,你可去那裏找他。自然,這只是我一份心意,你也可以去更廣闊的天地,不要辜負你的才學和本事。”

    秋景宣看着那封信,雙手拿了起來。

    “元元會長大成熟,你亦是,曾經的感情真摯而美好,是值得你們珍惜的回憶而不是痛苦。既然你已經可以自由出入京城,隨時都能再回來。”珉兒起身,不打算再下棋了,溫和地看着秋景宣,“你的人生裏還會遇見很多人很多事,所謂年輕氣盛,大概就是總會覺得當下便是盡頭,我和皇上,都年輕過。”

    珉兒拿起了秋景宣給她的冊子,緩緩朝大殿走去,秋景宣將信收好,目送皇后離去後,便不宜再久留。跟着引路的內侍往外走,迎面遇見了帶着小太監捧着一摞摞書歸來的四皇子。

    “殿下。”秋景宣行禮。

    “你要走了嗎?”項潤問。

    “是。”秋景宣道。

    “但願以後還能再見到你。”項潤道,“我也想像二哥那樣,在身邊有能幹的人輔佐。”

    秋景宣擡起頭時,四皇子已經走開了,小小年紀氣質非凡,身後的小太監喫力地捧着書,他看着發笑,這麼多書幾時才能看完?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待得出宮後,繞着皇城轉了半圈,來到了秋老夫人的別院,白夫人正好在門前看侍女們灑水除塵,見到他,不免覺得尷尬:“你是來見太祖母,還是來見元元?”

    秋景宣躬身道:“向太祖母告辭,至於公主,見到了自然要行禮。”

    白夫人想了想,放他進去了。

    但秋老夫人才沐浴過,正由元元爲她梳頭,便在房中架起屏風,秋景宣向老夫人道別,對元元,只是普通地行了君臣之禮,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後,他便告辭了。

    屏風撤去,那一邊已經沒了人影,元元默默地看了眼後,繼續爲太祖母綰髮。可是老夫人卻摸到她的手說:“孩子,何不好好說一聲珍重。”

    翌日,皇后與二皇子啓程前往行宮,秋景宣亦要祕密扶靈回鄉,那邊皇后皇子的儀仗浩浩蕩蕩,這一邊秋景宣孤零零帶着妹妹上路。

    但離開京城不久,就聽得身後馬蹄急促,他因扶棺而不得急行,很快就被人追上來,眼中看到的,是沈雲策馬,項元好好地坐在他懷中。

    但只有項元一人跳下馬,沈雲看了眼秋景宣後,就調轉馬頭走遠了數十步才停下。

    項元看看沈雲,再看看秋景宣,大大方方地笑:“我出門正好遇見她,就讓他送我來了。”

    秋景宣笑問:“是來追我嗎?”

    項元笑容明媚,如最初遇見的模樣,像陽光一般能讓秋景宣的心變得亮堂,她笑着:“送嫂嫂回去後,可要記得再回來,但凡你來京城,我便罩着你,沒人敢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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