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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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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世界坍塌了一般,所有的事逆着自己的計劃來,秋景柔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位堂堂皇子,結結巴巴地問:“殿、殿下……混淆皇室血脈是大罪,您不怕?萬、萬一被皇上發現,被別人發現,您的前程就毀了。”

    項灃冷然一笑:“誰會發現,父皇眼裏只有中宮,只有他和皇后的孩子,我要孩子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有繼承的權利,我怎麼會隨便混淆血脈?倘若將來我當真無福有子嗣,我也會想各種辦法,最後讓浩兒的孩子,讓項氏子孫來繼承我的皇位,但再那之前,我不能輸給任何人,我要先成爲皇帝。”

    嫁給他半年多,雖不是相愛相親,也從不明白彼此心裏想什麼,可畢竟每天生活在一起,至少過去的二皇子從沒有這麼強烈的想要做皇帝的慾望,更不要說現在口口聲聲地掛在嘴上,想來淑貴妃會爲此欣喜若狂。

    項灃的突然改變,難道就是因爲發現他不能生育?怪不得把侍妾都遣散了,那麼多女人都不能生,別人就會知道是二皇子不能,而剩下自己一人,不能生就只會是她的錯。可是,她懷孕了呀。

    “先‘生’個孩子,這樣哪怕將來我們不能有,旁人也不會說得太難聽,父皇子嗣也不算多。”項灃淡定地說,“眼下擔心的不是他們如何繼承,而是我如何繼承,我總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脈,我是父皇的長子。”

    秋景柔低下頭,彷彿不敢再看丈夫的臉,這件事唯一的好處,是讓她可以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恐懼,不論如何,她都要把孩子生下來,可現在一點法子也沒有。

    “景柔,我對不起你,可我不會虧待你。”項灃握住了妻子的手,“你是我的妻子,我們該風雨同舟,將來江山天下自然也是你我共享,景柔,答應我。”

    “殿下所願,我必然全力以赴。”秋景柔囁嚅着,顫顫地擡起可憐無辜的目光,哀求着,“殿下,我、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您要我突然裝懷孕,我很沒有底氣。不是非逼着您嘗試,哪怕,哪怕讓下人知道我們好着呢,後面的一切纔看起來自然是不是?殿下……”

    秋景柔一面說着,竟撲了上來,雙手扯開丈夫的衣襟,不由分說在他結實的胸膛前親吻摩挲,一聲聲嚶嚀懇求,希望項灃能給她一次機會。

    “既然你這麼想……”項灃內心燃起一股火,夾雜着怨恨和自卑,猛地將秋景柔打橫抱起,一步步走向牀榻去。

    秋景柔等到了她想要的機會,雖然之後要讓認定自己不能生育的丈夫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還很艱難,可連一次機會都沒有的話,當真就毫無希望了,雖然和項灃的雲雨總是讓她感到痛苦,爲了孩子她忍下了。

    而項灃則是放下心頭一樁事,只要妻子肯配合,他完全可以瞞過所有人,可以繼續爭奪他想要的一切,繼承父親的皇位,成爲大齊的帝王,不能生孩子又怎麼樣?

    雲雨間的酣暢,讓他找回了男人的驕傲,那之後竟是放下心結連着兩天與妻子翻雲覆雨,每一次都竭盡全力渴望能有一個孩子,而這本是秋景柔想要的。

    只是皇子妃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住,她什麼都不懂,沒有長輩呵護沒有太醫叮囑,不過是憑着想象,憑着夏春雨一句話,就做了如此冒險的嘗試,甚至她還不能完全確定自己有了身孕。但本能的保護,讓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與丈夫行房事,偏偏項灃被重新勾起了興致和慾望,讓她難以應付。

    這一日晨起,秋景柔感覺小腹隱隱作痛,心中十分害怕,可她不能在皇子府請大夫,再三權衡,便藉口去哥哥家中探望他,好有機會請哥哥身邊的大夫替她查看,到了這一步,哥哥必須幫她。

    可是早晨的隱隱作痛,在車馬顛簸到達哥哥家中不久,就變成了難以忍受的劇痛,秋景宣才見到妹妹,妹妹就撲在他身上,一手捂着小腹,額頭上的汗水如豆子般滾落下來,喫力而痛苦地說着:“哥,我……我……”

    從她的裙襬下,流淌出猩紅的血,秋景宣看得觸目驚心。偏偏此刻項元也來到家中,本是如往常一般大大方方地闖進來,一眼就看到皇嫂倒在秋景宣懷裏,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刺目驚心的鮮血。

    “景宣,嫂嫂她怎麼了?”項元被嚇着了,驚聲道,“來人,找大夫,宣太醫。”

    “不能宣太醫,不能……”秋景柔幾乎用了所有力氣喊出這句話,那之後便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睜開雙眼時,最先看到了項元的臉,秋景柔心中一驚清醒過來,

    喫力地道了聲:“公主。”

    “嫂嫂你醒了?我去請大夫來看看你。”看着臉色蒼白的秋景柔,項元既同情又無奈,此時秋景宣和大夫也來了,她便起身道,“景宣,嫂嫂剛好醒了,讓大夫再看看吧。”

    那人與秋景宣對視一眼,便上前道:“娘娘無大礙,靜養即可,月事時身體虛弱,這麼熱的天暈厥也是有的,之後儘量少出門,不要在太陽底下暴曬。”

    大夫緩緩說着,最後無意識地嘆了口氣,但立刻明白公主在這裏他要小心謹慎,再交代了幾句話便退下了。

    項元見秋景宣神情凝重,見秋景柔滿面泫然欲泣的傷感,她隱約覺得這兄妹倆有什麼事,便藉口去爲嫂嫂準備湯藥,主動退下了。

    她並不打算偷聽兄妹倆說什麼,一出門就走得遠遠的,可是想着皇嫂暈厥前的情形,忘不掉那刺目的血,心中猛然一個激靈,母親懷着洹兒時,清雅常說怕見紅,孕婦怕見紅?縱然是不諳世事的大姑娘,也似乎明白皇嫂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麼。

    “難道?”項元停下腳步,遠遠回望秋景宣的臥房,可她不明白,嫂嫂若是真有身孕,有什麼可隱瞞的?

    這邊廂,秋景柔淚水漣漣,已經第三次問哥哥:“我的孩子還在不在,哥哥,我是不是懷孕了,我是不是小產了?”

    秋景宣痛心疾首地望着妹妹,毫無疑問,害得妹妹走到這一步的人,是他。從一開始把她送去淑貴妃身邊,所有的錯就註定了

    “孩子沒有了,沒有了好。”秋景宣像冷血無情的死神,“生下來他也是個孽種,一輩子擡不起頭做人,若有一天被發現親生父親另有其人,被殺了也罷,你就不怕孩子因爲你而生不如死活着受罪?景柔,就當是一場夢吧,我對公主說你是月事,之後你也這麼告訴二殿下。”

    “哥?”秋景柔虛弱的身體從牀上坐起來,緊緊抓着哥哥的手,淚水奔涌而下,撕心裂肺地哭着,“你騙我,我的孩子呢,你騙我……”

    項元沒有聽到兄妹倆的對話,也沒有聽見嫂嫂的哭聲,總覺得自己今天不合適留在這個家裏,莫名地感覺心情沉重,不等湯藥準備好,也不再去見一面秋景宣就藉故離開了。

    嫂嫂是否懷孕也是她胡亂猜的,甚至連求證的心也沒有,看到別人辛苦掙扎地活着,而自己卻終日無所事事,她也不知道誰能理解她對此的無奈,必定在所有人眼裏,都不過是自己的矯情做作、無病呻吟。

    入宮時,遇見沈雲,只是身邊另有大臣在,項元笑了笑便遠遠走開,沒想到沈雲卻從身後追了過來,親口叮囑:“這幾天太陽最毒,你出門要小心,這麼走在太陽底下怎麼行?好歹讓宮女撐把傘。”

    項元心裏沉重,搖了搖頭勉強作笑:“我沒事。”

    沈雲看她的眼睛,似蒙了一層烏雲,便問:“不開心?你怎麼了,是從秋景宣家中回來?”

    項元沒心思回答他這些話,看到沈雲額頭上的汗水,便拿出自己的絲帕,踮起腳來爲他擦汗,然後一把塞在他手裏說:“你自己擦擦,一會兒太陽曬乾了,白花花的多難看,你從小就愛出汗。”

    “元元?”

    “我沒事,回頭再和你說,我現在想去見母后。”項元微微一笑,轉身時沈雲聽見她輕聲唸了句,“誰也不容易。”

    手裏捏着絲帕,帶着淡淡的香氣,這樣親暱隨和的舉動,本該令沈雲高興,可他卻更希望元元能高興。只等元元的身影消失,沈雲才轉身離開,而一出宮就找來親信吩咐:“去看看秋府出了什麼事。”

    秋景柔沒有在哥哥家中逗留太久,很快就被送回皇子府,對府裏的人也稱是月事裏中暑,二皇子還在朝房裏,得到消息不過是派下人回來叮囑一聲小心,就沒再關心。

    屋子裏靜悄悄,又是一覺醒來,已經在皇子府熟悉的臥房裏。

    秋景柔眼神怔怔的,對侍女的話也不理不睬,她夢見了何忠,可讓她絕望的是,這麼久日子沒見着,竟然連他的模樣都變得模糊,連在夢裏真切地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有侍女捧着食盒進來,輕聲道:“娘娘,三皇子府裏送來的點心,您要嚐嚐嗎?”

    秋景柔的目光倏然一亮,透出陣陣殺氣,唬得那丫鬟哆嗦着後退了幾步,可皇子妃卻吩咐:“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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