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安靜了約莫幾分鐘的樣子，許若晴怔怔地回過神，輕輕地"啊"了一聲。
原來是她買的……
許若晴脣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酸澀的苦笑，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起身朝陽臺走去，藉着徐徐的晚風，打量着城市的夜景。
許若晴購置的公寓。位於高層，她站在陽臺上，可以遙遙地看到天上的繁星還有臨川繁華的夜景。
印象裏，很多年前，許家的人也曾帶着她一起，與許若依出國度假。
那時，她以爲自己真的是許夫人的親女兒，望着天上的繁星，歡欣雀躍地與許夫人還有許若依聊天。
一眨眼。六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當年以爲的親情原來都是假的。
秦旭沒有打擾許若晴，他靠在窗戶邊。安靜地等待着許若晴開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若晴終於扯動脣角："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她同秦旭隨意聊了一會兒之後，輕輕地掛斷電話。
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或許是因爲終於認清她與許家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親情可言，或許是終於認清許家恐怕早已忘記過去有一個女兒，叫做許若晴。
許若晴心裏覺得有些煩悶，她眺望着遠處臨川繁華的夜景。一絲寂寞襲上心頭。
"媽咪，你要出去嗎？"許奕凡望着拿起手機，披上一件單薄外套的許若晴，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從沙發上跳下來。
小男孩語氣裏帶着幾分不贊同。
現在都快十點了，出去多危險啊。
聽到許奕凡的話，許若晴換鞋的動作頓了下，她轉過身，朝自己六歲的兒子輕輕一笑："媽咪就到樓下轉轉，不用擔心的。"
許奕凡環抱雙臂，將信將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媽咪："真的嗎？"
語調有些將信將疑。
她在兒子眼裏究竟有多不成熟啊，許若晴垂了垂眸："真的。你和妹妹想喫什麼？媽咪幫你們帶回來。"
"我什麼都不想喫，不過妹妹的話，她晚上應該想喫炸雞的吧。"
許若晴記了下來。
附近的街道很繁華，平時工作忙。許若晴也沒有時間好好在周邊轉轉。
大概是肚子又餓了，路過一家意大利餐廳的時候，許若晴忍不住停了下來。
門口的招牌上的菜。都是她在歐洲的時候最喜歡喫的。
餐廳裏走出來一位意大利帥哥，應該是店裏的服務生，邀請她進去嘗一嘗。
許若晴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她臉色有些尷尬，將自己的視線從服務生的臉上收了回來，跟着服務生一起，進入餐廳。
距離這家餐廳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
厲霆晟皺起眉，望着那家意大利餐廳。薄脣漸漸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從公司離開後，他獨自一人駕駛着愛車在公路上疾馳，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開車來到了許若晴公寓的附近。
厲霆晟沒有下車，一同跟着進入餐廳。
他望着餐廳的方向，抽出一根菸，點燃。
厲霆晟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隻安靜燃燒的煙。
他不知道自己抽了幾根，只知道當他再次按滅菸蒂的時候，許若晴終於離開餐廳。
她手裏還拎着一個購物袋，裏面裝的似乎是外賣。
厲霆晟沒有發動引擎，立即跟上去。
他靠在車上，眯起雙眸，望着不遠處的女人。
夏日的晚風，吹亂她的髮絲。
她的步伐有些緩慢，似乎正在想什麼事，沒有立即朝公寓的方向走去，反而沿着街邊的林蔭道。漫無目的地散步。
厲霆晟想了想，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將車停到路邊後。跟了上去。
許若晴走走停停，偶爾擡起頭望着天上的繁星。
幸好穿得是平底鞋，最後走累了，也好找一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許若晴找到一個空着的長椅，將外賣放了上去。
她出來的時候，只拿了手機。沒帶紙巾，只好徑直地在長椅上坐下。
許若晴拿出手機，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機屏幕。過了一會兒後，她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輕地敲下自己新香水的靈感。
很快，許若晴就在手機上敲下了好幾百字。
用什麼香料。香料用料多少，靈感一股腦地鑽入她的腦海裏，她的指尖就在屏幕上飛快地點擊着。
認真工作時候的許若晴。淺色的脣抿的緊緊的。
一雙黑色的眼睛，認認真真地盯着手機屏幕，全身似乎都在發光似的。讓人忍不住將所有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
許若晴太過專注，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厲霆晟。
厲霆晟擔心自己被她發現，所以沒有離她太近。反而與她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許若晴工作的模樣，眼底的情緒變得溫柔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若晴的手指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望着自己手機屏幕上敲下的香水配方，看了一會兒後，發起呆來，隨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六年前在許家的時候，許若依與她一起，倒是接受過其他調香師的點撥。
那時許若依常常習慣與她用一樣的香料。
許若晴當時以爲那是自己的妹妹與她關係好，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
其中一味香料，就是繡球花。
厲霆晟清清楚楚地將許若晴的變化，收入眼底。
她臉上的情緒，從一開始的有些發呆，變得有些無奈，眼眶有些發紅，看起來似乎想哭。
就在厲霆晟以爲許若晴要哭了的時候，許若晴起身，小腿頓了一下。
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部後，許若晴拿起長椅上的外賣，朝公寓方向走去。
厲霆晟悄無聲息上車，一直目送到許若晴進了公寓樓之後，才離開。
他回到許若晴剛纔坐過的地方，將車停在了一旁。
夜幕已經降臨，點點星光流淌在厲霆晟的身上。
他靠在長椅上，闔着眸子，想了一會兒之後，纔拿出手機，手指在上面輕輕地敲下一行字："到家了嗎？"
十幾秒後，手機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