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在遲疑之間,之間一人閃身而來。
那行動真就是猶如鬼魅一般,看清此人面貌之後,甚至是連李化龍都覺得心間一震。
此人身材消瘦,面色蠟黃,並無鬍鬚,一雙眼珠彷彿要從眼窩之中凸出來一般,頭戴一頂黑色紗帽,眉毛不知是被剃了還是怎得,竟是是光禿禿的一片。
那目光看向人時,總使人骨子裏都會泛出一種陰寒之感來,脊樑上更是會生出根根寒芒。
“不要妄動。”
小云子剛要上前說話,李純風的聲音便是在他的腦海響徹,李純風當初也曾年輕過,混跡江湖之時也曾見過此類面相之人。
多是些窮兇極惡,抑或是陰險狡詐之輩,也有一個掌握一國權柄,聲震朝野,便是全盛時期的李純風,對其也會心存一二分的忌憚。
總而言之,這面相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人,並且還會是個狠人。
“怎麼無人答話?”
那人目光陰翳的掃視衆人,一股子陰毒的氣息完全不用做表情,便是籠罩在了衆人的身上。
先前那個五大三粗的孫兄孫德彪咳了一聲,低聲道。
“範管家,方,方纔是那個百鎮來的鄉巴佬與柳家公子起了衝突。”
孫德彪生的膘肥體壯,比起那消瘦的範管家來體格不知道要大了多少,但在範管家的面前他卻是一聲大氣都不敢出。
開玩笑,金丹期的氣勢那是說着玩呢嗎。
“柳家公子,哪個柳家?”
範管家掃視着衆人,問話時,兩張薄削的嘴脣只是微動。
孫德彪怯怯懦懦的答道:“城西柳家啊。”
“什麼?”
範管家挑了挑眉頭,他雖是沒有眉毛,但眉骨卻還是回動的。
“五大家族的柳家,怎麼給安排在了這裏?管事的人呢?”
範管家一聲清喝,當即便是有水府的小廝過來,看着範管家那冷冰冰的一張臉,當即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還不快帶我去見見柳家的客人!”
範管家打斷了那人的支吾,喝道。
“是是是,範管家您請!”
小廝在前面引路,走到了柳亦蓮的那間客房之中。
“咚咚~”
範管家敲了敲門,柳亦蓮柳子軒連忙起身。
範管家乃是水府大管家,城衛營大統領的左膀右臂,甚至於接見一般的賓客都不需要他露面的,雖未曾謀面,但柳家父子還是做過功課的。
一眼便是認出了這位水府大管家。
“柳家柳亦蓮(柳子軒)見過範賢範大管家~”
父子二人齊聲見禮,範管家當即上前回禮。
“呵呵,不知道是柳家二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吶!”
範管家臉皮抽了抽,笑聲裏透着幾分冷氣,雖是想要表達善意,但柳亦蓮二人聽來總覺得脊背發涼。
“不敢不敢。”
“來呀,給兩位貴賓換到上賓的獨院當中去!”
範管家回頭跟小廝說道,轉而又笑着對柳家父子道:“呵呵,府內的小廝不懂事,怠慢了兩位,既是五大家族的子弟,必是不該與那些人住在一起。”
小廝苦着臉,安排住宿的時候他們也有規矩,一看出身,二看聘禮,柳亦蓮柳子軒雖說是城西柳家的人,但是聘禮並不出彩。
更何況誰不知道柳家陰盛陽衰,男子地位低下,柳家連個女子都不曾派來,足見並未重視這門親事。
但範管家都這麼說了,他一個小廝也不敢反駁什麼,只得照做。
柳亦蓮和柳子軒連聲答謝。
咳咳~
柳子軒忽的乾咳了兩聲,還是方纔小云子那一腳的功勞。
範管家微微蹙眉頭,問道:“柳公子可是身體欠佳?”
柳亦蓮連忙道:“呃,範管家誤會了,我家子軒自幼身體強健,且在去年已然築基成功,在柳家兒郎之中,幾近頭籌啊!”
範賢臉皮抽了抽,似是在笑。
“那柳家男丁與令郎年齡相若者,還有幾人吶?”
“啊?”柳亦蓮嘴巴張的巨大。
“咳咳,無妨無妨,是在下冒昧了。”範賢略有尬然的笑了笑,柳家陰盛陽衰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對了,令郎既是身體強健,又爲何方纔咳嗽,可是我這水府的膳食不合胃口?”
柳子軒聞言便是咳的愈發厲害了,他倒是向上前答話,只是這麼一着急,一口氣便又是卡在了喉嚨眼兒裏。
柳亦蓮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答道:“唉,範管家有所不知啊,我與子軒孩兒正在屋內飲茶對詩,怎奈聽見屋外走廊有人詆譭水府清譽,子軒這才衝出房門與其理論。
怎奈,怎奈那百鎮來的鄉野村夫竟是絲毫未經教化,野蠻至極,竟是出手傷了我家子軒孩兒呀!”
柳亦蓮模樣儒雅,亦是文士打扮,說出話來也偷着幾分迂腐酸儒的味道。
範賢聞言眉頭緊鎖,倒着吸了一口涼氣。
“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啊,範管家!”柳亦蓮說道。
範賢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好,此事本管家便去替你們問個清楚!”
“多謝範管家替我等做主啊,我柳家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吶!”柳亦蓮連連拱手道。
範賢正欲出門,但聽見柳亦蓮如此一說,又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柳家姑爺當真能代表柳家?”
柳亦蓮臉上的表情僵住,心中有數萬頭草泥馬洶涌奔騰。
範賢的臉皮又抽了抽,連忙解釋道:“柳家姑爺不要誤會,我水府與柳家一向交好,大統領眼下有筆生意要與柳家談談,若是柳家姑爺能夠做主,我等倒也無需往城西走上一趟了。”
柳亦蓮越聽臉上的表情越發難堪,總覺得這個管家不是要來給自己出頭,而是要來揶揄自己的。
這話他也沒法接,怎麼接都覺得尷尬,只好硬着頭皮尬笑道:“咳咳,我柳家生意往來之事,一向都是內子主持,在下平素只好吟風弄月,飲茶作詩,不好此等滿是銅臭之事。”
範賢微微頷首,並未再與他多做廢話,而是氣勢洶洶的走向了門外。
柳亦蓮衝着柳子軒使了個眼色。
柳子軒不解的皺了皺眉。
柳亦蓮道:“傻兒子,快去看看啊,有這麼一個高手撐腰,你方纔的場子不就可以找回來了嗎?”
柳子軒咕噥道:“父親爲何不自己也過去?”
柳亦蓮翻了翻白眼,沉聲道:“爲父身份地位在那裏擺着,如何能夠親自下場,這等小輩之間的爭鬥你過去出口惡氣便是。”
“哦~”
柳子軒應了一聲,便一路小跑跟上了範賢的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