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芒中,林薇薇竟然看到自己躺在病牀上,而她睜開眼,就看到傅西爵那張英俊絕倫的臉。
只不過他也穿着病號服,額角綁着紗布。
他又說。
什麼。
林薇薇完全茫然。
而她想再看後面的畫面,易司宸焦急的嗓音將她從白芒中拉回。
“薇薇你怎麼了,是不是頭很疼”
林薇薇猛然睜開眼。
腦中奇詭的畫面消失無蹤,只有撕裂般的頭痛依舊在加劇。
易司宸看着她顫亂的眼,安撫說,“醫生說你有中度腦震盪,所以頭會很疼,但應該半個月左右,這種頭痛就會消失。”
林薇薇聞言一怔。
中度腦震盪
所以剛剛的畫面又是她頭痛的幻覺嗎
可爲什麼她總是會產生和傅西爵有關的幻覺
很快醫生來了,給林薇薇做了一番檢查。
醫生問,“有沒有頭痛惡心的感覺”
林薇薇點頭。
“能回憶起之前的事麼”
林薇薇又點頭,她記得千鈞一髮之時,是小希自己用力蹬着腿從歹徒的身下鑽出來,而喬以軒也在她的身後,用力抱着她的腰一起拉。
他們終於在車子爆炸前兩秒,從車裏出來。
只是爆炸的衝擊力太大,把他們都震暈了。
然後想到什麼,林薇薇快速摸向自己的小腹,着急問,“醫生,那我的孩子還好麼”
“孩子有流產跡象,昨晚已經給你打了兩隻保胎針,但今天還要繼續打,總之你這幾天都不能下牀,必須在牀上躺着。”
聽到孩子沒事,林薇薇大籲一口氣,“謝謝醫生,我保證這幾天都好好躺着。”
“嗯要是頭暈頭痛,就聽聽歌分散下注意力,這個是沒辦法喫止痛藥的,你只能忍着。”
醫生又叮囑了幾句離開。
易司宸道,“餓不餓,我下去買點粥”
林薇薇搖頭,她現在頭暈噁心,根本喫不下東西,但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她還是點了點頭。
易司宸很快出去,然後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幾分食物。
有粥、清淡的小菜,還有蝦餃和煎蛋。
易司宸舀了點粥要喂林薇薇。
林薇薇道,“我自己來。”
“醫生說你的肩膀拉傷,儘量不要動。”
易司宸硬是把粥喂進林薇薇嘴裏。
林薇薇只能喫。
但頭暈噁心,她喫不下多少,再加上心裏頭擔心,她搖搖頭,道,“我喫不下了,對了,以軒,還有小希和李師傅,他們都沒事吧”
易司宸眼眸沉了下,“司機昨晚就醒了,已經出院了,至於喬以軒和小希受傷都比你輕,你不用擔心。”
小希受傷怎麼會比她輕,當時小希在車裏滿頭的血。
林薇薇想到那個畫面就擰眉,“小希受傷真的比我輕嗎她的腿應該也受傷了”
“那你現在想怎麼樣,硬起身去看小希嗎”
易司宸終於冷了臉,“你救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還是就因爲那是傅西爵的孩子,你就急得什麼都忘了,如果你死了,你是不是還覺得至少能讓傅西爵一輩子記住你,你也值了。”
林薇薇沒有想到易司宸會質問她這些話。
而她竟答不出。
如果是普通的陌生人,她或許真的只是報警,但那是小希,傅西爵的孩子,所以那一刻,縱然知道車子下一秒就會爆炸,她都沒有想過要鬆開小希的手。
她那一刻忘了自己,只有一個信念,把小希救出來。
而爲什麼只剩這一個信念,或許只因,小希是傅西爵的孩子。
易司宸看着她沉默的臉,捏着粥碗的手緊緊地攥了一下,然後突然,把手裏的粥重重地往牀櫃一放,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林薇薇看着他的背影,脣瓣輕抿了一下。
易司宸這是生氣了吧,也好,這纔是他該有的樣子不是麼。
林薇薇就這樣看着天花板,想着要不要摁鈴,找護士問問小希和喬以軒的情況。
這時病房門突然又被打開了。
易司宸沉着臉走入。
林薇薇愣了愣。
易司宸一屁股坐在她的牀邊,冷着臉道,“我剛出去看了一圈,小希還沒醒,但她有傅西爵陪着,至於喬以軒,我推開門就聽到她的打呼聲,她睡得跟頭豬一樣。”
所以他剛剛不是生氣離開,而是去替她看小希和喬以軒的情況
林薇薇呆愕住。
易司宸一把攥過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裏,擰着眉頭道,“林薇薇,我也想一走了之,但當我看到你倒在爆炸車旁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整個心跳都快沒了。”
“或許我曾經真的只是因爲你給我戴綠帽子而不甘,但我現在也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希望你下次想奮不顧身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傅西爵,當然我也不需要你奮不顧身,那種連自己女人孩子都保護不了男人,你趕緊把他忘掉。”
林薇薇愣愣地看着易司宸。
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易司宸是真的變了。
他終於把她放在了心裏。
他終於因爲她見血,就爲她擔心。
曾經三年裏,她期盼了無數次的浪子回頭,她終於等到了。
可,當他終於變了,她也變了。
她不愛他了。
她的心在這一刻,沒有喜悅,只有窒息。
“易司宸,我”
“好了,你剛只吃了幾口,再喫點。”
易司宸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立即又拿起粥碗,用粥堵住她的嘴。
與此同時,走廊。
楚律邢拎着幾個早餐袋,微打着哈欠邁步,經過林薇薇病房的時候,他自然從小窗裏看到林薇薇醒了,而易司宸正在喂她喝粥。
楚律邢眉梢高高挑了挑,片刻走進斜對面的病房。
病房裏,傅西爵正盯着病牀上的小希。
小希還沒醒,但似乎夢裏一直在做噩夢,那眉頭緊皺着。
“你是不是一晚沒睡”
楚律邢看着傅西爵佈滿紅血絲的眼,“小希要醒來自然會醒,你盯着她也沒用。”
傅西爵不說話,他不是想盯着小希醒,而是睡不着,一直在想,該怎麼揪出那幕後黑手。
楚律邢從袋裏拿出早餐,“人是鐵飯是鋼,先喫飯。”
傅西爵嗓音淡漠,“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喫。”
楚律邢硬是拉起他,然後道,“對了,我剛看到林薇薇醒了。”
傅西爵的表情終於動了動。
他原本淡漠的眸子掀起,似有什麼在凝沉,但很快壓下,重新淡淡問,“她怎麼樣。”
楚律邢笑了笑,“好像惡化了,易司宸剛很緊張地把醫生叫進去,說什麼林薇薇大出血加咳血。”
嘎吱。
傅西爵唰地從椅背上站起來,下頷緊繃就朝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