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盤踞在潭底的骨架足足有數十丈長,水桶一般粗壯,通體雪白,散着微光。
嵇雲定眼看去,在那副骨架的頭部,兩根犄角聳立,金光璀璨。
“龍骨?”
嵇雲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真龍,如此龐大的龍骨,比敖怡怡的本體大上數倍,雖然只是剩下一副骨架,但是其上滲出的威壓也讓嵇雲心驚。
嵇雲頂着龍骨的威壓,朝着潭底游去,當他靠近龍骨的時候,刺骨的寒氣襲來,即使他修有水本源也一陣哆嗦。
嵇雲伸手觸碰龍骨,一聲龍嘯傳來,侵入嵇雲腦海,接着一副波瀾壯闊的戰爭畫卷在嵇雲腦海中展現。
長生殿遺址上連天大戰,鮮血染紅了殿堂,巨大的荒獸站在山川河流之上戰鬥,鮮血灑滿土地,順着河流淌下,大神通者立於寰宇,出手間星河顫抖,無數星辰如隕石一般墜落。
一條青色巨龍在天幕之下,與數頭荒獸戰鬥,偶有人類插手,偷襲巨龍,使得那巨龍疲於應付。
“轟。”
有大殿在侵入者的大法力下化作廢墟,弱小的修行者直接覆滅在殿內,無數神魂齊齊被囚禁在廢墟之中。
在空中參與大戰的青龍,頂着數頭荒獸的壓力,衝入一片廢墟之中,張口將一枚雪白的龍蛋吞入腹中,細看之下,那枚雪白的龍蛋已經佈滿裂痕,似乎隨時都會崩碎,嗚咽聲從那巨龍口中傳出。
畫面一轉,茫茫羣山之中,一條青色巨龍橫臥在山脈之上,在他腹部有一條巨大傷口正源源不斷的淌出鮮血,其上有綠銅鏽瀰漫,阻止他的傷口癒合。
數道流光從天際奔來,看見了那橫臥在山脈上的青龍,數道術法打出,連同那山脈一同轟擊,霎時間地動山搖,而那青龍也被打得血肉模糊。
“嗚。”
青龍悲鳴,掙扎着扭動身軀想要起身再戰,可那追擊而來的大神通者顯然是想趕盡殺絕,更強的術法從其手中打出。
“滾。”
一聲輕喝傳來,那出手的大神通者施展的術法被強行打斷,臉上更是出現恐懼之色,慌忙止住身形逃竄,隨他一起來的大能也緊隨其後逃跑。
青龍見此,從口中吐出一枚佈滿裂紋的龍蛋,然後閉上了疲憊的雙眼。
畫面到此截然而止,嵇雲也從沉侵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望着眼前的龍骨若有所思。
“敖怡怡的父親嗎?”
嵇雲口中呢喃,然後環繞龍骨遊了一圈。
“那是什麼?”
嵇雲在龍頭的口中發現了一枚灰撲撲的珠子,半個拳頭大小。
嵇雲想要伸手去拿,但是又覺得不敬,索性在龍頭之前躬身一拜,然後再探出手將龍頭口中銜着的珠子取出。
那灰撲撲的珠子入手冰涼,嵇雲拿在手中把玩,並未發現異樣。
“轟。”
沉悶的聲音響起,無數的氣泡從潭底升起,一扇石門緩緩打開,露出微弱的光亮。
嵇雲看了看青龍骨骸,然後朝着那石門中走出,在石門之上有一層光幕,隔絕了寒潭水的侵入,在嵇雲步入石門之後,石門內的景象呈現在他眼中。
一盞石燈,一張石牀,還有一枚佈滿裂紋是蛋。
在見到那枚龍蛋的時候,嵇雲心中升起詭異的情緒,有些不確定這裏是昊天大陸還是地球。
嵇雲緩緩靠近石牀,在臨近那枚龍蛋的時候停下,心中有期待,也有困惑。
源天神覺運轉,嵇雲雙目迸發精芒,在他跟前的龍蛋逐漸透明,不過裏邊卻是空空如也。
“空的。”
不知道爲什麼嵇雲心中一鬆,呼出一口濁氣,然後他靠近龍蛋,在龍蛋的背後發現了一個缺口,想來孕育在其中的生命已經孵化出來了。
“會是敖怡怡嗎?”
嵇雲心中猜測,敖怡怡是在昊天大陸的尋幽谷中與他結識的,而這裏是地球,景緻雖與尋幽谷相似,但也有所差別。
總之在見到寒潭的時候起,嵇雲心中便覺此地處處詭異。
藉着微弱的燈光,嵇雲環顧四周,發現四周巖壁上佈滿了壁畫,畫卷一共有四幅,分別是四種招式。
“青龍四擊。”
嵇雲口中呢喃,心中激動,沒想到在這裏尋到了青龍法。
“第一式出雲。”
嵇雲沉侵在第一幅畫卷中,一條青龍遨遊在雲層之上,鋒利的龍爪從雲層中探出,朝着虛無處輕輕一抓,地面上一座大山被拔起,無數的空間裂縫在他抓間形成,撕裂空間。
嵇雲右手成爪,跟隨那青龍的動作,同樣朝着虛無處爪去,在他指尖磅礴的力量匯聚,那是純肉身之力,五道空間裂縫在他指尖形成。
“好強的戰技。”
嵇雲感慨,他現在的古神肉身完全不敵青龍,否則他施展此招會更強。
嵇雲將目光挪動到第二幅圖畫卷之上,可這一次他並沒有領悟畫卷上的戰技,即使將其烙印進腦海中,片刻之後也會忘得一乾二淨。
“爲何會這樣?”
嵇雲不解,繼續用各種方法嘗試將其參悟,或是烙印進腦海中,但是都已失敗告終。
“是我現在的肉身強度不夠還沒資格參悟青龍戰技嗎?”
嵇雲心有不甘,但也別無他法,深深的看了一眼其餘三面壁畫,無奈嘆氣。
“能不能將這四幅壁畫收走?”
嵇雲腦海中冒出這樣一個想法,日後晉升六星古神之後總不能再來這谷中參悟吧,迷霧中的兇險可謂是九死一生,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如果將這些壁畫搬走就要方便許多了。
想到這裏,嵇雲拔出水本源之劍,嘗試撬動壁畫,可就在他的本源之劍觸碰到壁畫的時候,整個洞府地動山搖,如同要坍塌了一般,更是有憤怒的龍吟之聲傳出,振聾發聵。
“前輩息怒,我錯了。”
嵇雲慌忙收起水本源之劍,然後麻溜的從洞府中逃了出去,重新出現在寒潭之中,而那洞府也在他離開後恢復平靜,石門緩緩關閉。
“小氣。”
嵇雲嘴裏唸叨,不過能學到一招戰技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大不了日後再費些功夫,再來一次潭底。
從潭底上浮之後,嵇雲躍身從寒潭中鑽出,落在岸邊,心緒複雜的朝着峽谷前方走去,這一路上,嵇雲見到了許多了奇花異草,都有數千年藥齡,但他並沒有採摘,不是他不心動,而是他不敢。
沿着小徑一路急行,終於透過微光,看見一座草廬矗立在前方,那草廬的模樣與他記憶中尋幽谷中的草廬重合。
“真的是尋幽谷嗎?”
嵇雲難以置信,明明之前還在地球之上,現在怎麼會出現在尋幽谷中,而且之前寒潭後邊的峭壁,明顯與尋幽谷中的寒潭峭壁有差別。
嵇雲心中忐忑,放緩步伐,朝着那草廬而去,越是接近草廬,嵇雲心中越是緊張,像是期待着什麼,但又不敢相信。
嫋嫋香菸從草廬鼎升騰,嵇雲深吸一口氣踏上了草廬臺階,邁步朝着草廬裏邊走去。
一樣的蒲團,一樣的香爐,一樣的香案,這裏的每一樣物品嵇雲都十分熟悉,甚至瞭如指掌。
這一瞬間嵇雲想到了小白,想到了秋葉青,想到了敖怡怡。
“師尊。”
嵇雲輕聲開口,呼喚着,心中有期待,可卻無人應答。
“小白。”
嵇雲再次開口,他多麼希望能有人應答,可四周依舊寂靜。
落寞的神情在嵇雲臉上突顯,他原以爲回到了昊天大陸,回到了熟悉的尋幽谷。
“這裏與尋幽谷如此相似,這是哪兒?”
嵇雲緩慢挪動步伐,朝着草廬深處走去,他首先去到的是耳房,他第一次出現在尋幽谷中便是在耳房中甦醒,耳房中的陳設與他記憶中一般無二,隨後他又去了丹房,一尊與尋幽谷中一模一樣的丹爐在地火之上沉浮,四周古色古香的木盒中堆滿了珍稀藥材,藥材香氣瀰漫整個房間。
嵇雲還記得,他正是在丹房凝練出來了分身攸寧,並且慰藉丹房中的藥材煉製丹藥,從此修行快一步。
“一模一樣。”
嵇雲輕聲開口,此時的他心情無比負責,各種情緒交織,難以名狀。
踏出丹房,嵇雲朝着草廬後院而去,秋葉青曾在後院中用黑鼎給他洗骨伐髓,替他鍛打出來了修行的根基,他記得後院中有一顆大樹,小白時常躺在大樹下休憩,樹邊有一塊巨石,他曾每日盤坐在巨石之上修行,朝沐霞光,暮食月華。
踏入後院,嵇雲一眼便瞧見了那顆碧綠璀璨的大樹,樹上掛滿了金黃色的果子,香氣四溢,那正是無數妖獸渴望的化形果。
無論什麼修爲的妖獸,只要服下這樣一枚果子便可立馬化作人形。
大樹旁,一塊巨石聳立,光滑的石面如漢白玉一般潔淨,嵇雲依稀瞧見上邊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盤坐,沐浴大道。
“黑鼎不見了。”
嵇雲沒有在後院中發現那口布滿銘文,雕刻中珍稀荒獸的黑鼎,反而是樹下有一個隆起的小土堆,小土堆上方長滿了雜草。
不好的預感在嵇雲心間滋生,那小土堆像是一座墳。
嵇雲緩慢緩步,每一步都十分沉重,當他靠近樹下小土堆的時候,彎下腰去,伸手觸碰小土堆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不敢想象那小土堆裏埋着的是誰,會是小白嗎?
嵇雲腦海中浮現出小白嬌小的模樣,同時他的修爲運轉,開始感應土堆中埋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