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見寧染不說話，以爲她是有意見。
“這件事按理說我應該讓奶奶跟你說，畢竟你們都是女性。
但我還是選擇親自來說，是因爲我覺得這事很重要，我擔心她表述不清楚我的意思，讓你產生誤會。
你如果有什麼意見，完全可以直言。”
老爺子儘量用柔和的語氣說話，他也不想讓寧染產生壓力。
“我明白爺爺的意思，南辰的妻子，不僅是一種身份，而且還要有與身份相匹配的能力。”寧染說。
老爺子連連點頭，“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是一個明事理的孩子，我非常欣賞。”
“但我目前做演員的工作很開心，我認爲靠自己的勞動來生存，這是最安全，也是最有自尊的活法。
雖然說我不工作也能靠南辰養活，而且還可以過得很好，但我不想那樣。”
既然老爺子說得很直白，那寧染也覺得沒有必要拐彎抹角，直接說就挺好的。
老爺子聽了，沉默了。
這件事其實老爺子已經找南辰談過了，也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他以爲南辰和寧染已經有了充分有效的溝通，解決了這件事，但沒想到寧染竟然會提反對意見。
但他很欣賞寧染的說話的態度，不卑不亢，表達得非常清楚。
“孩子，人生總是需要取捨的，你不可能得到所有東西，你得到一些東西，必然得放棄另一些東西。如果你太貪婪，什麼都想得到，那你最終會發現，什麼也得不到。”老爺子看着寧染說。
寧染品着這句話，非常的贊同。
她也一直認爲人生是一個不斷選擇的過程，在各個階段都會面臨不同的選擇。
選擇了不同的選項，就會帶來不同的結果。
到底是對是錯，誰也不知道。
也或許每一個選擇導致的結果都不會有對錯之分，因爲每一個結果都會有利也有弊。
那麼如何選擇？自然是選擇能讓自己開心的選項。
寧染現在演戲就很開心，她覺得這是她擅長的事，她可以在這個領域有所成就。
“爺爺，至少我暫時不想放棄我的工作，因爲這份工作不但可以給我帶來收入，也可以讓我有活着的價值。
或許放棄這份工作嫁給南辰，我會過得更安逸舒適，社會地位也會更高，不再是被人輕視的‘戲子’，但我仍然希望保持自己的工作，保持自己的獨立性，而不是成爲依附南辰活着的人。”
寧染說完，心裏有些忐忑了。
雖然說是在表達自己的意見，但很明顯這個意見是和老爺子的意見相左的。
換句話來說，那也有頂撞老爺子的嫌疑。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可能成爲南氏的總裁夫人，因爲你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和能力去扮演好那個角色。”老爺子的語氣果然是冷了幾分。
“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求。”
“你不怕你這樣選擇會後悔？”老爺子盯着寧染。
“或許會後悔吧，但我現在很堅持，謝謝爺爺的認可，我非常感激，不管您因此作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能理解。”寧染嚴肅地說。
“好，很好。”
老爺子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認爲好，還是完全說的反話。
寧染抱歉地笑了笑。
這時柴管家來說，開飯了。
席間老爺子並沒有爲之前的談話而表現得冷漠或者生氣，還不時地和大寶二寶逗笑，狀態非常的好。
喫完飯後，老夫人提出讓寧染陪她在花園裏散散步。
寧染一聽不好，又要勸我放棄演員的工作，專心當全職主婦？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但要得罪老爺子一次，現在還得再得罪老夫人一次？
寧染感覺自己太難了。
但老夫人都開口了，那也不能拒絕。
布衣居的花園那是足夠的大，寧染陪着老夫人，慢慢地走在花叢中的小徑上。
春夜微涼，花香陣陣。
寧染挽住老夫人，“奶奶，我今天怕是把爺爺給得罪了，您可要幫我說話。”
反正也避不過，不如索性自己提出來。
“哦，你怎麼得罪老頭子了？”老夫人笑道。
“爺爺讓我放棄演員的工作，好好去念書，然後好好輔佐南辰。”
“然後呢，你不願意？”
“嗯。”寧染也答應得很爽快。
老夫人笑了起來，停住了腳步，“你是不願意嫁給南辰，還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工作？”
“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工作。”
“我猜中了。”老夫人笑道。
“奶奶怎麼猜到的，奶奶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不，你恰恰是很聰明，你要是都不考慮一下，爲了嫁給南辰放棄一切自我，那你不配做南家的孫媳婦。”老夫人說。
寧染吃了一驚，心想這難道不是個選擇題，是個思考題？
“你如果不顧一切嫁入南家，那顯得你太功利太急躁，而且沒有主見，南家不需要這樣的孫媳婦。”老夫人接着說。
“這個……”
“老頭子老了，老了的人掌控力會慢慢失去，越是失去，越是想掌控，所以老頭子想讓所有人聽他的話，你別理他！”老夫人笑道。
寧染表示很惶恐，“奶奶，您可以不聽爺爺的話，但我不可能不聽，我覺得我拂了爺爺的意思，我擔心他會生我的氣。”
“這你不用擔心，老頭子沒那麼小氣，不用我說服，他也會自己想通的。”老夫人笑道。
“那您的意見呢，我該如何選擇？”寧染問。
老夫人收住腳步，看着寧染，“你真要聽我的意見？”
“是的。”
“我要是你，我就放棄演員的工作。因爲當南辰的夫人，是更有意義，更有挑戰性的工作。”老夫人笑着說。
這下寧染聽不懂了，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說，自己選擇堅持自己的觀點是對的嗎，爲什麼現在又這樣說？
“但你如果更喜歡演員的工作，那你就應該更努力，一方面演戲，另一方面提高自己，爲成爲南辰的妻子作好準備，等哪天你準備好了，你就可以嫁入南家了。”
寧染聽了，還是不太明白。
但老夫人似乎不準備解釋更多，拍了拍寧染的肩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