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剎那四起。
紅樓閣裏的這些女人，九成九都是被抄家，然後才被送入紅樓閣，而對她們進行抄家的，自然是帝京的禁軍，她們親眼看到自己的族人被禁軍砍殺在地，所以這些女人對禁軍有着天然的畏懼。
“是禁軍！”
那些尋歡作樂的客人，看到禁軍的時候，也都是臉色一怔，嚇得紛紛是酒醒站了起來。
因爲他們都深知一件事，在帝京之內，能夠被禁軍守衛的人，只有一類：皇室！
淮亮也是驚的站了起來，一臉驚愣的看着周圍的禁軍。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紅樓門口，只見有着一個身穿青白色休閒服的男人，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揹負雙手緩緩走了進來。
此人一踏入紅樓閣，有着一股天然的威勢散開，紅樓閣中的人無不是低下頭，莫不敢言。
“小臣拜見秦王殿下！”
“參見秦王殿下！”
“………”
有人認出了皇甫永寧的身份，毫不猶豫，撲通一聲就是跪了下去。
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後，也是紛紛跟着跪了。
包括那位紅樓紅姐，當見到皇甫永寧的瞬間，臉色驟變，連忙是招呼所有的姑娘來到皇甫永寧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朝着皇甫永寧行禮參拜：“紅樓閣紅玉，拜見秦王殿下。”
從禮制上來說，跪拜之禮乃是君臣大禮。
在龍國之內，臣民只需要對龍主和龍儲行君臣跪拜大禮，對親王大可不必。
不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秦王乃是衆親王中最爲特殊的存在，秦王雖然不是太子龍儲，但是在朝中擁有的權勢絲毫不低於太子，甚至更高。
更何況世人皆知，在龍主未駕崩之前，太子始終是太子，這個位置的人選隨時都可能會變的。
歷朝歷代，無不驗證了這個道理。
皇甫永寧壓根沒有在乎跪地的這些人，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目光就始終落在楚修的身上，整個人也是徑直走向楚修。
“秦王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此人莫不是認識秦王殿下？”
“………”
所有人都是驚了，淮亮見到皇甫永寧走過來，則是連忙側身，臉色很是難看。
他身爲太子皇甫永安的大舅子，自然是堅定的太子黨，等於是站在秦王的對立面，這也是爲什麼唯獨他沒有跪拜。
“林先生。”
皇甫永寧來到楚修面前，臉色微笑開口。
他在得到楚修去了紅樓閣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親自趕了過來。
“殿下請坐。”
楚修站起身來，禮貌行禮。
“先生請。”
在楚修面前，皇甫永寧絲毫不擺親王的架子，還禮開口。
這一幕，直把周邊跪着的人都給看懵了。
帝都之內，誰人不知秦王之威名！
就算是當朝位高權重的六部尚書，見到秦王殿下也得恭迎施禮，可是這個看似病態的書生，竟然能夠和秦王以平輩的身份交談。
簡直是，不敢置信！
“本王偶過此地，不知林先生可否遇到什麼麻煩。”
皇甫永寧笑着開口，所謂的‘偶過’純粹是扯淡，周圍的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大事沒有，只是有些小麻煩，旁邊的這位仁兄想要滅林某九族。”
楚修平靜開口，像是在說着一件無足輕重之事。
皇甫永寧則是笑了，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淮亮。”
淡漠出聲。
“啊…在。”
旁邊的淮亮聽到聲音一愣，剛開口。
皇甫永寧反身一拳直接砸在了淮亮的面門，直把他門牙給硬生生捶飛，滿臉都是血。
“秦王殿下，你…”
淮亮捂着臉，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永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畢竟是皇親國戚！
“帶下去，斃了。”
皇甫永寧從身邊侍從的手中接過絹布，擦拭着手上的血跡，淡淡開口。
王命如山，禁軍立馬上前將淮亮給制住，像死狗一樣朝着門外拖去。
剛剛反應過來的淮亮，猛的大聲喊了起來。
“秦王殿下！你不能殺我！”
“皇甫永寧！！我是太子妃的哥哥，我是太子的大舅子，你若殺我，必定觸怒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必定進宮向陛下奏本！”
“我淮亮多少也是有爵位在身，你無權…”
淮亮的聲音大聲喊着，不過在說到第三句的時候，被禁軍直接掌嘴，打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徑直被拖出了門外。
周圍跪在地上的人，見到這一幕，無不是懵了。
堂堂秦王殿下，竟然爲了一個不起眼的書生，毫不猶豫的就要殺太子的大舅子。
雖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秦王和太子在爭奪龍主之位，但是兩人畢竟是兄弟，表面上的‘兄弟和睦’還是要做足給天下人看的。
可是秦王‘殺淮亮’這一舉，等於是正面跟太子叫板了，勢必會引起一次朝野震動。
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爲一個書生！
“殿下不可殺他。”
楚修看着面前的皇甫永寧，微笑開口。
“此人冒犯先生，罪該當死。”
皇甫永寧開口說道，此時有着禁軍頭領來到他身邊，請求皇甫永寧再次覈對準殺令，這也是正常的流程。
楚修只是笑了笑，端起紅酒輕抿了一口。
眼前這一幕，看似是殺一個小小的淮亮，可其中卻是蘊含極其深遠的用意。
皇甫永寧冒着惹怒太子的危險殺淮亮，真實目的卻是爲了將楚修推到太子皇甫永安的對立面，這樣這位麒麟才子，就將歸他秦王所有。
因爲在殺了淮亮之後，又同步對外宣傳是爲了‘林修’。
倘若太子繼續招攬‘林修’，那就將導致朝內太子黨人心離散，畢竟淮亮也是堅定的太子黨，而且是他東宮太子的大舅子，若是連自己的大舅子都保不住，那朝廷上下還有誰願意跟在東宮後頭混？！
所以在這些太子黨看來，淮亮死後，皇甫永安最應該做的並非是招攬，而是爲淮亮報仇，殺了那位‘麒麟才子’。
如此一來，就算皇甫永安心裏再怎麼想要招攬‘林修’，也是有心無力，畢竟東宮太子有着屬於他自己的高傲，太子黨更是也有着無數雙眼睛在看着他。
這，就是帝京權鬥。
一樁看似簡單無奇的小事，蘊含的深意卻是無窮。
就在皇甫永寧準備開口下令的時候，楚修放下了手中酒杯。
“殿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