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一個時辰。
周舒距離劍丸只有三尺了。
他身上的銅色光輝越發凝實，而周遭的劍光也變得熾烈如太陽，顯然交鋒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李傲劍屏息看着，頗多擔憂。
這不是一場正常的戰鬥，戰場在朱大山的身體裏面，就註定了周舒不能放開了打，他既要抵擋劍意，還要阻止劍意擴散，避免影響到朱大山，等於自己不能全力，還要吸引劍丸的全部力量，全靠他說的道爐。
真的可以麼？
砰。
突然一聲爆響。
光芒瞬間暴漲，四周一片徹亮，連石頭都被照得透明。
李傲劍及時轉化劍體，都未能看清楚中心發生了什麼。
但很快光芒就斂去，峭壁中間，周舒歪歪斜斜的立着，身上鮮血淋漓。
峭壁之間的劍丸已經完全不見，也再感知不到一點劍意。
“弄得渾身是血，這情況我見過。”
李傲劍飛了下去，落到周舒身邊，故作輕鬆的道，“怎麼樣，沒事吧？”
周舒表情僵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吞下去了，有點難下口，不過還挺好喫。”
李傲劍皺起了眉，緩緩道，“不是問劍丸，是問你。”
周舒慢慢笑起來，“我？我能有什麼事。”
“身體都裂開了，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縫，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眼睛都睜不完全，你說這是沒事，那什麼算是有事？”看清楚周舒的模樣，李傲劍裝出來的輕鬆也沒有了，“你可是一個混元金仙，現在卻像一個被打成了豬頭的煉氣境初學者。”
周舒還掛着笑意，“哈哈，想當初我們在荷音派，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是被誰追殺來着……”
“你夠了，到底怎麼回事？”
李傲劍斥道，“不行就把劍丸吐出來，別浪費時間，再這樣，你就真的要爆開了！”
周舒笑着道，“真的沒事，這不是劍丸造成的。”
李傲劍盯着周舒，“不是劍丸？”
“你也感知不到劍意罷？”
周舒始終帶着笑，因爲臉已經完全僵直了，“如果是劍意破壞了身體，你會看不出來？這是我自己的原因，之前用道爐承受了太大的壓力，千錘萬鍛，道爐發生了些許變化，已經被那劍丸的劍意錘鍊到定了型，短時間內很難復原，這種情況下，我控制道爐就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不可能和之前一樣想收就收，想放就放，但我又不得不收回去，所以就……”
李傲劍明白了什麼，“也就是說，你的道爐撕裂了你的身體？”
“不錯，確切的說是撕裂了道體，外面看起來就是這副千瘡百孔的模樣。”
周舒笑着道，“本來也不是問題，把重要的核心和神魂等等收入道爐，然後利用道之力慢慢恢復道體就可以，但因爲道爐裏裝了劍丸，在不能確定劍丸穩定的情況下，我不能把神魂核心等等都收進道爐，也不能隨意的使用舒之力，所以就只好這樣，放任這些傷勢存在，但不用擔心，等我熟悉了劍丸，在道爐裏找到合適的地方安放它，其他自然就能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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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你可以熟悉劍丸？”
李傲劍卻放不下心，“那是天極榜第四的糜竹畢生劍意凝聚的，還有，你確定你的道爐不會被它撐破？”
“道爐可是被它錘鍊了好幾個時辰，要是還能被打破，那我這段時間的苦撐不就白費了麼？”周舒笑着道，“老李，你完全不用擔心，至於熟悉劍丸，我不是要理解裏面的劍意，只是要讓它穩定，再找到一個地方，讓它不影響我使用道之力，不影響我安放神魂等等就可以了。”
李傲劍深吸口氣，似是相信了周舒，“要多久？我和老朱能不能幫忙？”
周舒頓了頓，“我這邊恐怕不能，但你可以幫幫老朱，把這片峭壁合起來。”
“好。”
李傲劍託着周舒浮上了峭壁，似有所思，“這山本來是老朱的經脈還是血脈，或是別的什麼？把它們復原的話，會不會影響到老李今後的修行？”
周舒笑着道，“不會，山體是自然而生，老朱亦然，消除掉劍丸帶來的不自然影響，對他不會有壞處，至於造成的一些影響，在修煉和融合中也能自然的恢復，他應該都習慣了。”
“那就簡單了，你等等。”
李傲劍點點頭，身形很快消失不見，化作一陣風吹進了峭壁中間。
在風的牽引下，兩面峭壁以可見的速度慢慢合攏，像正在關上的門。
周舒半靠在石壁上，帶着笑，心裏卻有點苦。
情況的確是他說的那樣，被劍意固化的道爐撕裂了他的道體，但帶來的影響卻不止他說的那些。
不是道體的問題，那些最多讓他幾年不能運用道之力，不算很大的麻煩，他又不是隻依靠道爐。
關鍵是，這次吸收劍丸，毀掉了他正在建設中的命宮。
在這幾百年裏，看似悠閒的他，其實比誰都忙。
他一直都在道爐裏塑造命宮，爲晉升準聖做準備，也爲此付出了難以計數的精力，那推演的次數，即便是周舒自己都算不過來，已經是天文數字了，但適才道爐的變化——無法正常收放——，讓他完全來不及防備，但又必須抓住時機吞噬劍丸，——於是，之前的爲命宮做的大多數準備都付諸流水，搭建起來的命宮坯子也不得不成爲劍丸的臨時居所，——眼下已經被劍丸破壞得七七八八了。
實在是有點可惜，幾百年的心血，基本上白費了。
也不是沒有好處，能被劍丸破壞，說明自己的命宮沒有達到要求，這樣晉升的準聖也未必很強。
當然，目前只是個初具雛形的命宮，坯子而已，要直接對抗劍聖弟子糜竹畢生的劍意，還是從內部，想不被破壞委實有點難，換了任何準聖都做不到。
而這個好處，帶給周舒的結果，當然是更加複雜的計算推演，要花更長的時間去準備，要重新設計更好的命宮，更加不容易被破壞的靈魂之橋等等。
“好了。”
李傲劍出現在他面前，而不遠處已經沒有了峭壁，變成了一座完整的山。
山頂，一塊岩石慢慢的凸起來，漸漸變成了一個人形，大笑着狂奔過來，地面都被震得嘎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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