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裏面別亂動。”
“什麼在裏面”
青雀呆了下,但很快就明白周舒爲何要這麼說了。
她已身處一片汪洋大海中,碧藍的海水拍打着她,似虛幻又似真實,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域境吧”
低聲喃喃間,她也知道周舒這樣做的理由,有什麼地方能比這裏更安全呢,只是,看不到周舒在外面廝殺,心中很是不安,那可是幾十個被邪魂控制的煉屍啊。
海面上,緩緩飄來一把劍。
劍上坐着一名綠衫少女,生得精靈古怪,玉藕也似的腿在海水裏胡亂踢着,臉色有些鬱郁。
青雀微微一怔,“你是周舒的劍靈對吧”
正是採盈,仰起頭來,沒好氣的瞥了青雀一眼,“叫我宮主大人。”
青雀笑笑,也不生氣,“你怎麼也在裏面”
採盈拍打着海水,不滿道,“這還是本宮的踏海之域呢卻用來困本宮,說什麼本宮不能沾染邪氣,每次都是這樣,一到關鍵時刻就不讓本宮出手哼,這次更過份了,看都不讓看”
青雀點點頭,似有所思的道,“他說的也對,你是天地精靈,很容易被邪魂影響,的確沾不得。”
“你也這麼說,反正總是他有理。”
採盈埋下了頭,鬱郁的道,“說好要一起昇仙去仙界的,但本宮卻一直都被他保護着,這怎麼能行,萬一主人遇到危險,我該怎麼去保護他呢如果不能和主人歷經生死,共渡難關,又算什麼劍靈啊難道他就不知道,越是這種時候,本宮越想要幫助他麼可惡”
似是真氣了,一說就說個沒完。
青雀聞聲一震,不自覺的垂頭,臉上漸漸堆起了烏霾。
這樣的話,她過去聽到過,是她的器靈雪兒說的,兩人感情極好,已是超脫了主人器靈的關係,情同姐妹,但在天劫到來之時,雪兒爲了保護她,魂消器隕。
這算是她心裏一直的痛,雖然在慢慢消減,但每每想到,還是傷心不已。
“對不起。”
察覺到了青雀的異狀,採盈看了她一眼。
青雀擡起頭,露出一絲笑容,“對不起什麼”
採盈小聲道,“你器靈的事情,本宮聽他說起過。”
青雀有些好奇,“他會對你說這些事麼”
採盈點了點頭,似有所悟,“可能本宮也是器靈的關係吧。”
青雀看着採盈,很有些期待的道,“那他說什麼了”
“本宮想想看,”採盈似有所思,“記得本宮當時很感動,然後”她抱着腦袋拼命想了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記不得了,你知道,主人說話就一大堆,本宮哪裏記得那麼多,反正,反正就是很多好話來着,肯定不是壞話。”
青雀不覺莞爾,“呵呵,你真有趣。”
“你是在嘲笑本宮麼”
看着青雀,採盈握了握小拳頭,“哼,本宮是記不得很多事情,但那也是主人教的,讓本宮只專注於劍道,其他事情能忘就忘,才能保持心靈的純淨,不沾染塵埃,對修煉最有好處。”
 青雀搖頭,帶着一絲苦笑,“不是嘲笑你,是羨慕你,你有個好主人,只可惜我那雪兒,所託非人了。”
“什麼所託非人這句話本宮不愛聽。”
採盈皺起眉頭,大聲道,“法寶之所以生出器靈,除了天運,更多的是因爲主人的精心呵護,可以說沒有主人就沒有器靈,她因你而存在,爲你抵擋危險也是她所願,殞命是意外,是不得已,沒什麼可惜的,換了本宮,有這樣的時刻也絕不會猶豫”
青雀看着採盈,心神一震,不自覺的點了下頭。
“本宮倒是想有這樣的機會,但遇上他,多半是沒有了。”
採盈踢着水花,還是氣鼓鼓的。
青雀注視着海面,幽幽的道,“我修煉這麼多年,卻沒你一個劍靈看得通透,我真是白修煉了,呵呵,你說得很對,這不是可惜,她死得其所,我也不該執着在這件事情上,但我也知道,如果我再有這樣的機會,我絕不會重來一遍,我一定會像周舒保護你一樣,好好的保護她。”
此刻,她完全釋然了,那過去的事情,隨風而過。
採盈瞪了她一眼,“說了半天,你還要學他呢。”
青雀淡淡一笑,“他做得對,爲什麼不學你仔細想想,你願意爲他去死,是沒錯,但你更願意的,難道不是和他長久的一直在一起,直到走到最後麼”
採盈愣了愣,不自覺的點頭,“當然是。”
此時的她,似是不再氣了,心裏莫名涌起許多喜悅,或是慶幸。
“那就對了,他現在做的,就是爲了這個啊。”
青雀平靜的道,“你想保護他,機會還多得是,只要你變得足夠強,那天遲早會來的,他不會再把你藏起來,會和你一起面對強大的敵人,但現在,你和我一樣,都太弱了,只能接受被他保護,這沒什麼可埋怨的,只要變得強大起來,以後總有我們保護他的那天。”
“本宮一直都在努力,也一定會變強的”
採盈用力點頭,大聲喊着,“到了那天,你要再把本宮放到這裏,本宮可絕對不饒你”
一面豪言壯語,一面用雙手拍打着水面,海水濺得到處都是,連青雀也沾上了許多,青雀也不生氣,笑盈盈的看着她,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採盈鬧了一會,似是想到了什麼,歪着頭道,“你剛纔說,你和我一樣被他保護是什麼意思,你又不是劍靈,又不是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青雀微微一滯,臉上多了一抹紅色,“沒什麼,你聽錯了吧。”
採盈似有所思的摸着腦袋,喃喃道,“本宮的記性,這麼不好了麼,剛剛聽到就忘記了”
青雀連忙點頭,“沒事,你專注於劍是對的。”
“忘了就忘了吧,本宮也不想去想。”
採盈點頭,貌似坦然的道,“不過有人不會忘記就行了,他的記性最好了,從來不會忘記任何一句話,任何一件事,到時候問問就是,嘿嘿。”
青雀呆了下,“他他聽得到”
採盈笑了起來,“你說的什麼話,當然是,這可是他的劍境啊,有什麼是他聽不到看不到的雖然我們看不到外面,但他卻看得到裏面。”
“哦”
青雀看向天空,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