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老頭吹鬍子瞪眼，拳頭都捏一起。
老周要在不給，陳教授說不定就要上去飽以老拳。
林佳凝敲敲桌子，“一起看”
“哼”
倆老頭這才把曲子放下，仔細看起來。
幾分鐘後，陳教授先感嘆道：“高人，真正的高人，整首曲子，用的都是古音階，組合簡單，出神入化，沒三十年功夫寫不出這種曲子來”
老周點頭，“這是國樂之光，這麼多年，終於看到一首經典國樂”
林佳凝問道：“有沒有問題，沒問題就開始演奏”
兩老頭對視一眼，面色嚴肅起來。
陳教授正色道：“林老師，我再問一遍，這曲子誰寫的”
林佳凝淡然道：“他”
指了下安然。
陳教授和老周半天都不說話，要不是知道林佳凝嚴謹，他倆真以爲林佳凝是在開玩笑。
這曲子裏面充滿俠義豪氣，更有江湖風塵的自在，看透世情的灑脫，傳達的情緒十分複雜，不是經歷過大悲大喜的人，根本寫不出這種曲子。
而安然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那這麼多人生經歷
讓他們怎麼相信，這是出自安然之手。
林佳凝看着兩人道：“他是天才”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帶半分猶豫。
兩老頭嘆口氣，“那就開始吧”
林佳凝一點頭，看那邊安然還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過去將酒瓶子從他手裏搶走。
讓後放了張古琴在他面前桌上。
“開始”
她揮了下手，後面學生趕忙把設備打開。
林佳凝拿出笛子。
陳教授搖頭道：“這狀態，就算是天才也沒用”
醉的意識都不清醒，在天才也白搭。
“林老師，我看還是改天吧，喝太多了，這要還能彈琴唱歌，我老周以後走路倒着走”
他話音未落。
琴聲乍起，幾下撥弄，已點染出忘情山水的氛圍。
林佳凝早做好準備。
笛聲跟上，悠揚至清越，直至衝破雲霄。
這邊兩老頭在兩人帶動下，來不及多想，條件反射似得按照節奏跟上。
安然雖然酩酊大醉。
可曲子響起，本能的開口就唱。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他這邊一句唱完，那邊在椅子上半躺着的姜濤立刻接上第二句。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第三句則是袁海。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安然酒喝多了，聲音比起平時要沙啞許多，反而更顯灑脫。
姜濤嗓音本來就有種金屬質感，放在這恰到好處，狂放不羈的味道撲面而來。
袁海聲音沒有太大特色，可在酒精的作用下，聲音厚重粗豪。
三人聲音各不相同，卻一般的狂放豪邁。
後面錄歌的幾個學生，已經聽的呆了。
整首曲子，直抒胸臆，酣暢淋漓，一瀉千里。
聲音又滄桑透徹，瀟灑自得，處處都透着股玩世不恭的勁。
從來沒聽過這麼胡來，又這麼好聽的歌。
更難得的是，這歌曲調非常簡單，卻將國樂精髓盡覆其中。
演奏樂器也就古琴，三絃，笛子，大鼓這幾門國樂樂器，聽起來絲毫不覺單調，反有種大氣磅礴的質感。
也虧安然這歌寫的實在太好。
姜濤和袁海都喜歡的不得了，這幾天有事沒事都翻着練習。
這下一聽音樂，直接來了個本能發揮。
再加上都是酩酊大醉，唱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唱到“蒼生笑”的時候，姜濤不由“哈哈”大笑兩聲，夾在其中，更是跟意境完美級結合。
越到後面，三個人唱的越亂，根本就不分是誰在唱。
往往安然唱的時候，姜濤也來插兩句，袁海也來湊湊熱鬧。
到最後，更是三人一起合唱。
第一段唱完後。
笛聲響起，突然戛然而止。
接着是林佳凝清越的聲音響起。
而此時大鼓和三絃也停下，只有安然的古琴在和着歌聲，飄蕩在演奏室裏。
江湖俠義中滲出兒女情長。
更爲這首歌增色不少。
俠骨柔情，相得益彰。
就這還不算完。
安然沒結束的意思，他們幾個也結束不了。
整首歌都是他在帶節奏。
林佳凝唱完，安然也不知道喝多了，還是情緒亂了，“哈哈”兩聲，直接就開始跟着節奏“啦啦啦”
陳教授和老周眉頭一皺，這有點太亂來了。
這個“啦啦啦”唱段循環整個節奏，到後半段的時候，姜濤袁海林佳凝全都加入進去。
當尾音落下的時候，三人同時大笑。
一曲結束。
陳教授和老周連連嘆氣。
陳教授道：“可惜了，可惜了，前面就算這幾位醉着，可狀態真不錯，堪稱完美”
“後面就有點胡來了，好好一首歌，完全被破壞了”
老周也點頭道：“早知道光錄第一段多好，後面畫蛇添足，反而不美”
林佳凝沒發表意見，問那幾個學生，“錄下來了嗎”
“錄下來了”
“放一遍”林佳凝道。
兩分鐘後，錄製完成，沒有經過後期製作的樣曲，在演奏室響起。
陳教授和老周都沉醉在曲子裏。
搖頭晃腦的體會其中滋味。
尤其是這幾位大着舌頭唱歌，聽起來還挺有韻味。
也算是錯有錯着吧
等到林佳凝唱完，安然和姜濤，袁海三人合唱的時候。
裏面顯得有點雜亂。
但兩人反而坐直身子，面色嚴肅起來。
粗聽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亂七八糟，你在你的調上，他在他的拍子上，三人完全是三個步調，壓根合不到一起去。
可是仔細咀嚼，竟發現裏面有種超然物外，忘懷得失的意境。
尤其是三人其中有明顯的笑意，瞬間就把這首歌意境，體現的淋漓盡致。
等樣曲結束的時候，倆老頭半天沒回過神來。
效果太好了，兩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關鍵是從來沒想過，在這種情況下錄製出來的歌曲，聽起來不僅沒找到什麼問題，反而更增意味。
“兩位怎麼樣”林佳凝抱着雙手道。
兩老頭半晌沒吭聲，剛纔話說的太絕對，有點打臉。
片刻後，陳教授道：“老周，待會記得倒着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