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也的眼睛一縮,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不顧刀口剛剛縫合,直接下牀,扶着牆追了出去。
“孩子,孩子……”
她追到醫院門口看到要上車的尉遲,他手裏就提着一個保育箱,她瞳眸一縮,大聲喊:“尉遲!”
尉遲頓了頓,停下來,回頭,淡淡地看着她。
鳶也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緊抓着他的衣服,一瞬間說不出話,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腹部的傷口橫縱裂開,痛感遍佈了全身,一開口淚水決堤:“你把孩子還給我,孩子是我的……”
“你和白清卿還會有別的孩子,我只有他,你把他還給我!”
尉遲道:“他是尉家的孩子。”
不,不是,是她的孩子,是她懷了八個月多月的孩子,是陪着她在鄉下守着一個不會兌現的承諾的孩子,是她的。
鳶也搖着頭,緊抓着他的手腕,發現他的手串沒有戴了,果然是物是人非,她哽咽地說:“尉遲,求你了,還給我吧,我不能沒有他……”
尉遲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她:“時見。”
“我留着你到現在,就是爲了等這個孩子降生,你不要不懂事了。”
就是爲了等這個孩子降生。
原來如此。
他哄她,騙她,讓她心甘情願地離開,心甘情願地留在鄉下養胎,都是爲了等讓她生下這個孩子再踹開。
尉遲甩開了她的手,鳶也跌倒在了雪地裏,身上是雪也是血,紅白交錯,狼狽不堪,他看都沒有看一眼,彎腰上車。
鳶也爬起來,拼了命追在車後面:“尉遲——”
路上的人都在看她,看一個瘋子一樣的女人在追車:“尉遲——!”
她忍着刀口的疼整整追了一百米,還是眼睜睜看着他匯入車流裏消失不見:“尉遲——!!”
鳶也撲倒在雪地裏,心跳,呼吸,都停止過,她看着雪落進她眼睛裏,凍得她失明。
世界一片黑暗。
……
四月酒吧相遇。
五月心意相通。
六月意外懷孕。
七月裂痕初生。
八月避入村莊。
九月等他來接。
十月答應再等。
十一月失去聯繫。
十二月垂死掙扎。
一月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喊出的名字,是她磨滅不去的,入了骨髓的痛和恨。
……
接着雪的手掌攥緊了又鬆開,冷還是那麼冷,不過那年雪地裏狼狽不堪的女人,一轉身間,就成了如今紅脣絕豔的沅家家主。
鳶也看着那邊聽入神了的南音,一笑無溫度:“我的故事講完了。”
南音嘴脣蠕動:“那你後來又是怎麼失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