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還是陳莫遷看不下去,逼她睡覺,她才肯躺下。
陳莫遷守在帳篷外,他雖然帶了手機,但山上信號不好,時斷時續,他一直在找辦法聯絡艾倫。
很快道了夜裏,又下了一場雨,噼裏啪啦的雨點打在帳篷上,鳶也半夢半醒,一直到後半夜神經疲累不堪了纔算真的睡過去。
好像也才過了一會兒,耳邊就聽到“砰”的聲音,鳶也幾乎是一瞬間就睜開眼——是槍聲!
她馬上坐起來,黑暗裏一雙眼睛亮得驚人,緊跟着,又聽見好幾聲槍響,以此證明她剛纔聽到的不是假的似的,小圓也醒了,只是很茫然。
小表哥!鳶也想到孤身一人的陳莫遷,馬上下牀,握緊了手木倉衝出去。
帳篷外漆黑一片,今夜竟連星光都沒有。
槍聲從很多個方向響起,分不清敵我,鳶也從沒見過真正的槍林彈雨,哪怕是當年出差的城市遭遇恐怖襲擊,她也是全程躲在商店裏,只聽見槍響了幾聲,恐怖分子就被警察擊斃,而這次,是近在咫尺,且沒有能強勢壓住局面的人。
草叢裏竄出來一個人,一把抓住鳶也的手腕:“躲起來!”
是陳莫遷,他把她藏到一棵大樹後,匆匆說:“自己找機會跑。”然後就在地上連滾幾圈到十幾米外的另一棵樹,從那棵樹後開槍。
他沒有留在她身邊,是怕讓敵人注意到她。
鳶也聽着槍聲,判斷對方至少有四個人,都敢開槍了,可見是勢在必得一定要她死,十有八九是法國男人那隊。
她沒有聽陳莫遷的找機會跑,而是舉起槍,努力鎮定下來,對着不斷有一閃一閃的火光的方向開槍:“砰——”
槍的後坐力震得她手臂發麻,她咬牙,再開一槍:“砰——”
才兩槍,虎口那條筋就完全麻了,鳶也喉嚨裏還有像鐵鏽的血腥味,她嚥了口水,暴雨如注,她眼睛一眨不眨。
陳莫遷低斥:“鳶也!”都讓她跑了,她還開什麼槍!
鳶也這是賭一把,美國男人那一隊不想她死,他們也還在山上,聽到槍響一定會過來,還有小表哥說的那個艾倫,他也在找他們,槍聲是最好的指引。
只要他們熬,就能等到支援。
讓陳莫遷一個對四個太危險了,所以她開槍幫他分散火力,反正在大家都有槍的情況下,他們也只敢隔着一段距離互相開槍,不敢靠近的,現在就賭對方槍法不準,一槍都打不中。
總之就是看運氣了。
運氣不好,死在這裏,也沒什麼。
鳶也開槍之後,果然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她連忙躲到樹後,利用樹身做掩護,儘可能蜷起身體,她閉上眼睛,無視射在身邊的子彈。
……
與此同時,山腳下,密集的槍聲伴隨電閃雷鳴,從遠方鋪天蓋地而來,黎雪馬上說:“尉總,是槍響!”
尉遲撐着傘,仰起頭看黑雲壓城城欲摧,沉聲問:“她們在什麼位置?”
“在靠近山頂的地方。”黎雪說,“山上信號不好,暫時聯繫不到我們的人。”
尉遲丟掉雨傘:“上山。”
……
“吱——!”急剎車後,司機回頭說,“先生,是槍響。”
這裏還沒到難民營,已經能聽到若有若無的槍聲,蘇星邑在後座,眸子墮入一片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