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教授如實說:“造血幹細胞移植。”
“就是骨髓移植嗎?”鳶也追問着。
“骨髓移植也叫造血幹細胞移植,不過比起從骨髓裏提取,臍帶血裏的幹細胞會更好,這次是打算從臍帶血裏提取……”
張老教授的聲音在耳中漸漸遙遠,那一瞬間鳶也彷彿又回到了兒時,赤着腳走在冰面上,回頭一看,漫天大雪,天地無聲。
從西園過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冥冥之中有一條線將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可感覺還是缺少重要的一環,現在終於明瞭。
是臍帶血啊。
原來尉遲打的是這個主意。
“所以才說現在還不能做,要等你的好消息啊。”張老教授還在說,鏡片後的眼睛慈藹地看向她的腹部。
鳶也手心冰涼:“我不是阿庭的親生母親,也可以嗎?”
張老教授道:“你的骨髓和阿庭匹配,臍帶血和阿庭匹配的概率就很高,而且,尉遲還是阿庭的親生父親,你們生下的孩子,概率會翻倍,當然可以。”
說到這裏,張老教授才發覺她的神色不對,也遲疑了:“你不知道嗎?”
鳶也扯着嘴角,笑了笑:“知道。”她怎麼會知道?
張老教授走後,鳶也在瓷磚砌成的花圃上坐下,阿庭騎着小摩托轉來轉去,玩得不亦樂乎,她淡淡看着,沒有反應。
日薄西山時,她才帶着阿庭回尉公館,新招的保姆快步上前,從她懷裏接過孩子,傭人送上熱毛巾給她擦手,鳶也垂眸問:“尉遲呢?”
“少爺一直在書房工作。”傭人低聲回道。
鳶也點點頭,將毛巾放回托盤裏,邁步上樓。書房的門掩着,她敲了敲門,裏間傳出尉遲一貫清淺的聲音:“進。”
尉遲坐在辦公桌後,戴着金絲框眼睛,鏡片映出兩臺電腦的熒光,他以爲是傭人來送茶水,眼睛都沒有擡一下,鳶也走到他的桌前站定,他才發現是她,溫溫淡淡的臉上纔多一分潤色。
“怎麼纔回來?”
鳶也說:“到處逛了逛。”
“都去了哪裏?”他詢問。
“西園。”
尉遲頓了一頓,才道:“西園有很多娛樂設施,而且安靜乾淨,你要是喜歡,我們可以再過去住幾天。”
“可不是,阿庭對西園都比較熟悉,他還帶我去看了一些東西。”說着,鳶也從包裏拿出那疊照片,放在桌子上。
尉遲目光在上面一落,然後擡起,定在她的臉上,他的眼睛像一潭深水,未見更多的漣漪。
他換掉了去海底世界時穿的衣服,現在是一件白色毛衣,領口和衣身有幾片手工繡成的竹葉,恰到好處地展現他的清逸。
對視間,鳶也開口:“‘揚州瘦馬’事件後,我就意識到社交平臺上放照片有風險,把朋友圈裏的照片都刪了,沒想到還是被人洗了出來。”
鳶也又把另一袋東西放下:“這些是阿庭的藥,張老教授親自在醫院門口等我,我們還聊了聊,我特意問她,阿庭定好的治療方案是什麼?”她微笑,“尉總,你真是合格的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