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何鴛正打算開口,但迅速壓低了聲音,只怕引來旁人側目。
“娘娘,這裏骯髒無比,您這尊貴的身軀,怎麼能來這裏?”
蘇鴦看着何鴛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心疼無比,命人打開了牢獄門後,便走了進去,捧着她的臉道:“好丫頭,委屈你了。”
“娘娘,您快些回去,免得叫小人抓住了把柄,再說您不是。
何鴛一心都是爲了蘇鴦好,見蘇鴦紆尊降貴來此,自然是無比着急,上前去爲她裹緊了身上的袍子。
可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牽着她身上的傷口,一來二去之下,她竟疼的齜牙咧嘴,蘇鴦見此,自是更加心疼,忙道:“你若是身子不適,就不要動彈了,免得再弄疼了傷口。”
“奴婢皮糙肉厚的,自然是無礙,只是娘娘您的身子如此尊貴,不可有半點損傷,若是您掉了一根頭髮,奴婢都心疼的。”
說話間,何鴛手臂上的衣裳被捲了起來,看着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傷疤,蘇鴦更是自責,輕嘆一聲道:“是本宮不好,讓他們欺負了你,不過你放心,本宮今日,就是來爲你洗清冤屈的。”
何鴛聽蘇鴦這麼一說,臉色倏然一變,沉着聲道:“娘娘不必如此,奴婢不過賤命一條,不值得娘娘爲奴婢如此。”
“你跟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凡你出了問題,本宮也會遭到損害,因此,本宮一定要救你。”
何鴛明白,娘娘嘴上這麼說,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心裏自然十分感動,但爲了娘娘的安危,還是婉拒了。
“娘娘,奴婢生來就是做下等人的命,是娘娘將奴婢從泥潭裏救出來的,奴婢不能讓娘娘以身犯險。”
“何鴛,你別忘了,你的名字是我給的,你得聽我的,你告訴我,在拿金鎖之前,你都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何鴛本還想推辭一二,但見娘娘如此,自然也不可繼續推三阻四,仔細回想了一番,那一天似乎的確有些古怪。
“那一日奴婢出去取金鎖時,剛到司制房外,就有個姑姑從裏頭走了出來攔下了奴婢,自稱是司制房的女史,說金鎖還沒裝好,叫奴婢稍等片刻,隨後過了一炷香,又來了個女史叫奴婢進去拿鎖。”
司制房女史?若是金鎖沒裝入盒中,憑什麼是一個女史出來傳話?莫非是掌制司制都不在了麼?還是說……此時的何鴛已然入局了?
“當時可有旁人看見?”
“有,奴婢身邊跟了一個小丫頭,叫妝兒的,她都瞧見了。”
既有了人證,那就好辦了。
蘇鴦這樣想着,又心疼的摸了摸何鴛的臉頰。
“你在這兒等着,本宮很快就來救你。”
何鴛自然是信任蘇鴦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二人寒暄了片刻,蘇鴦便離開了天牢。
回到宮裏,蘇鴦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旁人對妝兒下手,連忙叫茗玉去傳妝兒過來。
“奴婢參見皇妃娘娘。”
妝兒本是蘇鴦宮裏一個最末等的小丫頭,又是今年才進宮的宮女,年紀不大,和當年的若兒相差無幾,頭一回見娘娘,自是萬分惶恐,忍不住瑟瑟發抖。
“你別害怕,本宮叫你前來,是爲了問話,你只管回答就是。”
“奴,奴婢明白!”
妝兒想着自己入宮後十分本分,不曾做過一件錯事,因而心中還是有些底氣的。
“前兩日,何鴛去取金鎖時,你可是跟着的?”
聽娘娘問起金鎖一事, 妝兒似是響起了什麼,低聲道:“是……當日司制房的一位姐姐,攔下了何姐姐,說是叫她晚些進去。”
“你看還記得那人的模樣?”
只要找出了那宮女,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奴婢記得。”
到底是丫頭片子,記性比一般人好得多,得了她這話,蘇鴦便可鬆一口氣了。
“好,今日你就在本宮寢殿內伺候,不許去別處,明日,本宮帶你去司制房認人!”
按理說,蘇鴦只要找幾個信得過的,在妝兒房裏守着就是了,可那人既然能將何鴛坑害,可見此人在她身邊也安插了眼線,身邊的人除了若兒和茗玉,都信不過,她只能將妝兒留在自己宮裏,這樣才能保證妝兒的平安。
妝兒得了如此榮寵,自是受寵若驚,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娘娘,眨巴眨巴,問道:“娘娘此言當真?”
“本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只管在本宮身旁伺候,今日不用回去。”
“奴婢謝過娘娘!”
這一日夜裏,茗玉給妝兒收拾好了牀鋪,就在蘇鴦寢殿的耳房裏,這裏距離蘇鴦的牀鋪很近,但凡有一些風吹草動,蘇鴦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有茗玉這旁邊陪着,妝兒應該是十分安全的。
“姑娘,早些睡吧,方纔娘娘也說了,明日還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呢,趕緊睡,仔細明天起來遲了,到時候娘娘又要怪罪。”
茗玉說着,將屋裏的炭盆點燃了。
妝兒所居住的房間從來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今日如此溫暖,令她早早就生了睡意,眼皮子也漸漸開始打架,但他還是很不明白,爲何娘娘今日如此寶貝着自己。
“姑姑,爲何今日娘娘這樣對我?”
“因爲何姑娘對娘娘來說很重要,你是唯一的證人,自然也很重要,娘娘辦事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不會出一點錯的,你快睡吧。”
茗玉雖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十分耐心的爲他解答,隨後爲他蓋上了被子。
妝兒就這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日夜裏,茗玉這樣向來眠淺的人,竟然也睡得昏昏沉沉,更不用提蘇鴦。
夜半,一個身影從耳房走了出來,手中握着一把剪刀,晃晃悠悠的來到了蘇鴦的牀邊,對着他的胸口,正要刺下去。
“住手!”
只聽見嘎吱一聲,門突然被人推開,慕容決闖了進來,看見站在牀邊的女子,似乎是聽不到他的呼喚一樣,一咬牙直接撲到了蘇鴦身上,“噗呲”一聲,鋒利的剪刀刺入了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