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話音剛落,蘇鴦便匆匆趕來,繞過戲臺徑直走向慕容決與太后面前,福身施禮,面上掛着笑意。
“臣妾見過皇上,太后,方纔臣妾不勝酒力出去歇息了片刻,聽人說姐姐上臺了,匆匆趕來,應該不算遲吧?”
太后斜眼睨着她,不屑地輕哼一聲,冷聲道:“你就是宴席結束了再回來也不遲。”
蘇鴦自知太后瞧不上她這副身子的庶女身份,也知道如今的太后只是逞口舌之快的主,因此也不跟她多計較,做出一副低頭服小的樣子。
“起來,入座吧。”
慕容決見她站在一邊十分礙眼,便叫她起身入座。
此時,衆人目光皆落在臺上的葉沁馨身上,在座衆千金無一不感慨葉丞相嫡女儀態萬千,身姿婀娜,更有甚者,因她那盈盈細柳腰,纖細白玉臂而自卑。
葉沁馨深知自己此時是何等的風光,忍不住暗喜,隨着曲調變快,舞姿也愈發恣意。
她向端坐於慕容決身側不動聲色的蘇鴦投去了挑釁的目光,可她不明白,爲什麼此時的蘇鴦不僅沒有一絲落敗感,反而還有一絲得意?
正當她不解時,只聽見“啪”的一聲,舞衣上的一顆釦子隨着她旋轉的動作飛了出去,胸口的衣物也隨之鬆散開來,她嚇的花容失色,腳下一滑踩了個空,將腳踝扭傷了,猛地跌坐在戲臺上。
“呀!姐姐!”
首先叫出聲的不是旁人,竟是蘇鴦。
她見葉沁馨摔倒,趕忙起身跑去將她攙扶起來,又十分貼心的爲她擋住身子,避免旁人瞧見了她的身子。
“若兒,快去取衣裳來爲姐姐披上。”
“是!”
若兒的動作沒有半點拖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趕往東暖閣,取了一件狐皮大氅進來爲葉沁馨披上。
處理好了葉沁馨,蘇鴦便上前,跪伏在地上向太后和慕容決請罪。
“姐姐殿前失儀實屬無心,還望皇上太后恕罪!”
沒等她開口,這女人便替她上前請罪,這麼好心不像是她的風格。
葉沁馨如此想着,心下難免有幾分狐疑,可當她擡頭看見太后陰沉的臉色時,她就明白了一切。
太后今日原本是打算看看葉家送進宮的這位皇妃辦事可有紕漏,是否堪當大任,殊不知這庶女將宴會辦得甚好,嫡女卻當衆出醜,壞了整個宴席,如此想來,葉家家風不過如此。
“呵,葉騰這老小兒,前朝辦事雖說得力,但在管教女兒上,似乎不太得心應手啊。”
“回,回太后的話,臣女,臣女本不是有心的,今日是有人要害臣女,太后明察!”
葉沁馨深知殿前失儀是何等大罪,卻不曾想葉綰瑩這賤蹄子竟然賭上葉家滿門的清譽,只爲陷害她,如此手段,當真是狠毒!
如今她顧不上別的,只能跪伏在地上連聲討饒,身子因爲恐懼抖得厲害,聲音也染了幾分哭腔。
“好一齣大戲啊!哼,葉騰送了一個女兒入宮,還想再送一個來狐媚皇上麼?”
“母后恕罪,姐姐今日也是爲了給賞花宴錦上添花,這才苦練舞技,殊不知檢查舞衣時出了紕漏,這才惹來禍端,還望母后手下留情,念在姐姐本意不壞,饒了姐姐!”
眼下一切都按照蘇鴦的計劃進行,她心下暗喜,但看着一言不發的慕容決,她還是開了口,爲葉沁馨“辯解”。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如就由她來繼續煽風點火。
“哼,是麼,特意爲賞花宴苦練舞技?依哀家看,是特意設計想要勾引皇上吧!”
聽了蘇鴦這番話,太后更是怒火中燒,“特意”?怎麼個特意法?就是故意將舞衣弄壞,意圖狐媚惑主麼?後宮已經有了一個讓皇帝寵愛有加的葉皇妃,不能再有第二個!
“不,不是的!太后娘娘!臣女真的不是有意!”
葉沁馨哭喊着,她再怎麼粗心,也不至於在獻舞之事上出了紕漏,進宮前舞衣都是仔細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的,怎麼會連釦子的問題都看不出來,只可能是入了宮後被人動了手腳!
“是,是她!是葉綰瑩!是她要害臣女啊!太后明察呀!”
許是走投無路,她竟指着蘇鴦向太后告狀,哭喊聲也一聲比一聲淒厲,太后本就心煩意亂,被她這樣一鬧,更是火冒三丈。
“混賬!自己犯了錯反而去指責庶妹的不是,這就是你們葉家的門風麼!”
“母后息怒,是,是臣妾的錯,是臣妾疏忽沒有檢查衣裳,請太后責罰!”
正當太后因葉沁馨指責庶妹之事惱火時,蘇鴦柔柔弱弱的聲音傳入她耳中,看着她那副弱不禁風嬌滴滴的樣子,再看看葉沁馨如潑皮一般的嘴臉,簡直天差地別。
“哼,依哀家看,你這嫡女還不如養在鄉野的庶女,回去告訴你父親,貪心不足蛇吞象,叫他約束好了女兒再爲他自己的狼子野心謀取更多!”
說着,太后轉身看向慕容決,冷聲道:“皇上自己決定如何處置吧,哀家乏了,不奉陪了。”
“是。”
慕容決命人送了太后回宮,隨後便對衆千金道:“今日賞花宴至此已成鬧劇,諸位千金請回,只是,今日之事不得向旁人提起,否則,斬。”
衆千金們見慕容決神情嚴肅,忙連聲應下,隨後三三兩兩散去了。
等衆人皆離席,慕容決這才叫人見楓眠齋門關上,處理起這件事來。
“葉沁馨。”
“臣,臣女在……”
葉沁馨被太后訓斥了一番,仍舊驚魂未定,面上帶着淚痕,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從今往後,不許在朕面前跳舞,否則,別怪朕手下無情。”
慕容決的臉上寫滿了厭惡,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心裏只覺泛起一陣噁心,她的舞姿雖美,卻令人厭煩。
“你不配跳舞,別玷污了它。”
葉沁馨聞言死死地咬着下脣不敢出聲,她爲了這支舞準備了好久,日夜習練,慕容決這麼說,豈不是將她這些日子的努力都否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