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鴛很是不解。
她和太后、和若兒公主,三個人苦口婆心的勸解了好些日子,都沒有一點進展,昨日不過下了一場雪,去了一趟梅園,娘娘就自己想開了,實在有些古怪,或者說,她們不明白自己是哪裏輸給了這一場雪。
蘇鴦聽了,卻忍不住輕笑。
她這哪裏是因爲這一場雪就茅塞頓開了呢?只是想着,自己的目的就是手刃仇人以報當日殺身之仇,可她假使如從前一般,鑽牛角尖,不肯跟皇帝和解,那麼委屈的、痛苦的,從來只能是她自己,何必呢?
再說,她是想親手殺了那狗皇帝的,可按照先前的形勢下去,她能不能靠近慕容決都是個問題!
就這麼一來,她就頓悟了。
“這事兒複雜的很,三言兩語是說不明白的,不過,今早本宮在皇上寢宮的時候,看見了宓雁,她即便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也還是要親自伺候本宮,本宮就藉機敲打了她一番,實在是太解恨了。”
聽娘娘提及宓雁,何鴛心中咯噔一下,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很快轉變成了一副厭惡至極的樣子。
“她呀,不過是個叛徒罷了,奴婢本以爲她也是個聰明人,卻不料她是個只能瞧見眼前利益的,她以爲自己攀上了皇上,就是找到靠山了?可她左右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宮女,又在牢獄裏待了好些年,早就皮糙肉厚了,皇上怎會喜歡她呢?”
何鴛這一張嘴,從來惡毒不饒人,嘴皮子碰一碰,宓雁就被她損的一無是處了,不過,這些話蘇鴦也愛聽,不僅愛聽,聽她說完,還覺得解氣了,畢竟,她在冶國和郢國這麼多年,都沒學過什麼罵人的話,不會罵人,何鴛罵宓雁,也算是替她罵了。
“娘娘,快用藥吧,咱們得趕緊養好了身子,然後懷個皇上的孩子,恢復往日的榮耀。”
“你不說,本宮都忘了,去請示太醫,問問他可有什麼避子的湯藥,不要那會傷及根本的,這一回本宮獲寵,的確有些不齒,因此,還是謹慎一些。”
蘇鴦此言一出,何鴛頓時驚呆。
旁人都是恨不得皇上臨幸自己一回,就懷上個大胖小子的,可到了自家娘娘這裏,驛站那一回的湯藥躲不開也就罷了,這一次皇上沒吩咐,她可以留下的,卻偏生還不想要,真是稀奇!
“娘娘,是藥三分毒,您都已經用着這治療風寒的藥了,怎還要再用一碗避子湯?”
“傻丫頭,就是因爲本宮要用治療風寒的湯藥,這種才更不能留!”
蘇鴦也不是傻子,她素來聽那些個老人家說,女人家在生病的吃藥的時候懷上的孩子,不論如何都不能留下,那些治療疾病的湯藥,對於孩子縱是有些影響的,若一不小心,生了個怪物,這女子就不必再活了。
因此,她不想留着慕容決的種,一來是不想要,二來,也是不能要。
“娘娘,民間傳說罷了……”
“你快去就是了,哪來這些廢話?”
蘇鴦是個性子急的,聽着何鴛這般猶豫遲疑,等的很是煩躁,忍不住皺着眉頭,如是問道。
何鴛知道自己多嘴惹的娘娘不開心了,乖乖的將嘴巴閉上,不再多言,只自顧自的辦事去了。
她跟太醫要了一碗湯藥,確保了是不傷身子的,這才肯端來給娘娘喝,即便如此,在看着娘娘喝下之前,她頗爲認真地問了一句:“娘娘當真不要留這個孩子嗎?”
“傻丫頭,我都與你說的這麼清楚了,你還要多問什麼呢?你如今這樣問我,只會讓我嫌你麻煩,到時候煩你還來不及呢,可不會說哪一日謝謝你的。”
“奴婢這也是怕娘娘到時候想着後悔,既然娘娘心意已決,那奴婢也沒什麼可多說的了,娘娘自便就是。”
說完,她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蘇鴦仰頭喝下這一碗湯藥。
苦澀的藥水,順着她的喉嚨流了進去,她向來是最討厭喝苦的東西的,但如今她必須喝,這是她逃不開的。
許久,她把手中的碗放到了一旁,看着外頭仍在下着鵝毛大雪的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下雪了。”
她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有無限的感慨。
冬天雖說寒冷,但也短暫,那一場大雪過後,天氣漸漸轉暖,春天也漸漸近了。
蘇鴦和慕容決的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遠,只不過兩人之間偶爾會說兩句話,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了,一直都是冷冷的。
蘇鴦也並不關心慕容決對自己的態度,既然他想井水不犯河水,那就隨了他的心願好了,也沒必要硬逼着他跟自己親近,說句難聽一些的,她還巴不得慕容決不要來找她呢。
可是何鴛卻着急了,帶着消息過來找了蘇鴦:“娘娘,你也不知道爲自己着急,奴婢聽那些下人們說,皇上,這段時間和那小蹄子走得近得很,您要再不好好注意注意,只怕那小蹄子要爬到你頭上去了!”
“你也不必這樣危言聳聽吧?皇上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想讓我伺候,我也樂得清靜,這樣不好嗎?”
經歷了這些風風雨雨,蘇鴦也算是看清楚了,慕容決這人,就是陰晴不定的,跟自己好了一陣子,又會想着,對不住葉沁馨,故作清高,總而言之,她是不覺得有什麼負擔的,他既然這麼喜歡爲難自己,就讓他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好了,有什麼的?
“娘娘!”
何鴛都快爲他着急死了,可是她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在是令人煩躁。
“今天外頭的天氣不錯,正好晚上吃了些油膩的,咱們出去走走吧,消消食也是好的。”
或許是因爲這些日子心情爽朗了不少,蘇鴦也有力氣四處走動了,何鴛眼瞧着自己是勸不動他了,乾脆就放棄了,跟着他一起出去散步去了。
過了新年,春天也就快到了,這御花園裏也多了幾分新鮮的綠色,就等着那春風一吹,春雨一下的時候,就開始冒尖呢。
“雖說是夜裏,這裏景緻倒也還算不錯,也怪不得有那麼多女人削尖了腦袋都想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