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新人入府了?我當是什麼樣的美人呢,原來也不過爾爾。”
幾個丫頭纔剛安頓下,便從門口傳來一個女聲,說話冷嘲熱諷的,打眼兒瞧着屋子裏這幾個丫頭子兒,一副居高自傲的模樣,徑直上前來,捏着一個丫頭的下巴道:“嘖嘖,夏媽媽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
“你是何人?怎敢這樣無理?”
“我?我是吳府的歌姬,我叫小桃紅。”
小桃紅聽見蘇鴦的詢問,撒開了捏着那丫頭下巴的手,雙手抱在胸前轉過身去看蘇鴦,忍不住砸了砸舌,道:“嘖嘖,我方纔可還沒瞧見呢,原來這裏還有個不錯的,能與我相較高下。”
“都是入府的歌姬,何必咄咄逼人?”
蘇鴦不想與她相較,微微挑眉,語氣之中略帶了幾分不解。
“何必?就憑我是這府上資歷最老的歌姬,少爺也頗爲寵愛我,早晚有一日,我是要成爲少爺的妾室的,與你們這些個歌姬自是不同。”
這三言兩語,倒是讓蘇鴦想起了葉沁馨,分明技不如人,卻自視甚高,甚至不顧他人感受。
見狀,她忍不住輕笑一聲,問道:“姐姐入府多久了?”
“兩年,怎樣?”
“噢……入府兩年,也只是個歌姬,依姐姐所說,當時被少爺破了身子,卻沒有收房,就是這樣的女人,不能被獻上給攝政王,卻也不想收房,唔,果真是受寵呢。”
蘇鴦說出這話時,臉上仍舊帶着笑意,周遭幾個丫頭聽了這話,也遮掩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唯獨小桃紅臉上表情,漸漸變得十分難看,
“你!你這混賬,竟敢胡言亂語!看我今日不撕了你這皮子!”
小桃紅一時氣憤不過,撲上來就要撓蘇鴦的臉,蘇鴦忙伸手抓住她的頭髮,周圍一個手腳利索的丫頭,匆忙尋了管事的來,那管事的見二人扭打在地,扯着嗓子喊道:“都給我停下!”
說着,他將壓在蘇鴦身上的小桃紅拉了起來,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小蹄子想造反麼!這可是爺要送去給攝政王的,你也敢撓她?”
“立叔,你瞧瞧她,她先拿話諷我,我這一時氣不過,才……”
“你一時氣不過?你有什麼好氣不過的?無非是女兒家小打小鬧罷了,你卻動手,你說,是不是要造反?”
立叔深知這些個丫頭子兒的重要性,自然不敢讓小桃紅太過放肆,強壓着怒氣對衆人道:“行,你們說,是誰先動的手?”
“是小桃紅!”
衆人異口同聲道。
“好,小桃紅蓄意鬧事,按照家規,罰藤條十下!鴛鴦蓄意挑起事端,罰立規矩半個時辰!”
說着,管家瞥了一眼蘇鴦,搖了搖頭,帶着她往院子裏去了。
“啊——”
小桃紅的藤條與蘇鴦的立規矩是同時的,蘇鴦站在一旁看着小桃紅被幾個家丁摁在長凳上,用藤條抽打着後背,每一次下去,小桃紅都聲嘶力竭的叫喊着,十分令人心疼。
只可惜,她認不清自己的位置,還以爲自己是什麼金貴的角色,實則在主子眼裏,她左右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可憐。”
“你,你什麼意思?”
小桃紅被喫痛,被打了幾下便汗流滿面,一雙眼睛通紅的看着蘇鴦,眼中滿是怨毒。
“若是我哪一日做了少爺的妾室,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若是少爺真的對你有那個心思,不必你說,他也會將你收房的,可是,他到現在都不曾將你收房,你還幻想着往後麼?”
蘇鴦這個問題,徹底擊碎了小桃紅心中的希望,於是,小桃紅髮了瘋似的想要掙扎起身,卻被那幾個家丁死死的摁住,只得破口大罵:“你!你這個賤人!我不許你胡言亂語!看我不殺了你!”
蘇鴦對她的辱罵充耳不聞,只是靜靜地立在一旁,瞧着這園中的景緻佈局,倒是有些野趣。
很快,十下藤條便打完了,那幾個家丁也各自回去喫茶去,不再理睬兩人,蘇鴦看着趴在地上身上滿是血污的小桃紅,微微蹙眉,道:“你呀,往後還是小心些吧。”
“呸!你少在這裏裝好人!我今日有如此,就是你害的!我一定要撕了你這幅臭皮子!”
不料小桃紅仍舊賊心不死,撲上去要撕蘇鴦的臉,卻被一支暗箭射中了胳膊,拖着負傷的那隻手,四處張望着。
“喲,看樣子本少爺的箭術是退不了,一個不小心,射中了美人呢。:”
就在小桃紅四處尋找之時,吳承良的聲音突然從牆頭傳來,二人循聲望去,卻見他正抱着弓箭坐在牆頭上,懷中還抱着一壺酒,臉上帶了幾分紅暈,似是染了醉意。
“少爺,您怎麼還護着她!”
小桃紅一時氣不過,想着眼前這人是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的,是自己的救世主,怎能這般狠心,便哭喪着臉撒嬌,卻不見吳承良眼中閃過的一絲狠戾。
“哦,也難怪我會射偏,你這女人聒噪的很,實在是與麻雀一般。”
吳承良說着,自牆頭縱身越下,平穩落地,上前捏着小桃紅的下巴,細細地打量着眼前女人虛弱蒼白的臉頰,頗帶着幾分心疼的口吻:“哎呀,真是可憐呢,一個好好地美人,被人打成這樣子。”
“少爺……”
小桃紅心下狂喜,以爲是少爺總算想起了自個兒,一雙小手便要去摟住吳承良,誰知吳承良竟將她手上羽箭拔出,猛然刺進她的胸腔,貼着她的耳朵,戲謔道:“只可惜,我記不住你的名字,也不想記住,你不是想撕了她的臉皮麼?那我就把你的臉皮也撕下來,不過,那是你死後的事情了。”
顯然,小桃紅並不明白爲何少爺會對她這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男人,眼中滿是淚珠兒,似是用盡了渾身力氣,呼喚着情郎的名字。
“良,良郎?”
話音未落,她便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方纔還活蹦亂跳的女人,這一會兒就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蘇鴦自然十分驚訝,但卻不曾表露於色,仍是安靜的站着。
“小美人,我幫了你,你不謝謝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