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話音剛落，許若晴就直接蹦了起來。她臉色驚怒交加，明豔的小臉深藏了痛苦，現在又裹挾了一抹隱祕的驚喜。
如果厲老太爺是被迫的，那一切將全部都可以被推翻掉。
不，不對，如果輕易全部都可以推翻掉，爲什麼王媽之前是那麼冷漠絕望的態度，她對厲家人的恨意那麼的濃郁，並且絲毫沒提厲家也是被人操縱的可能性，反而真真正正的對厲家人是恨之入骨？
“有什麼證據？人證、物證哪怕有一樣……”哪怕有一樣證據都是好的呀。
厲霆晟眉頭擰的死緊，“抱歉，若晴，人都死光了，江先生不知道在畏懼什麼，竟然絲毫不敢站出來做人證，還說如果曝光他說的事情，他恐怕活不了多久。”
“什麼！當年那些人還活着，他們操縱了厲老太爺傷害了姜家上下那麼多口人，卻都活得好好的，在臨川角落裏活得逍遙自在？”許若晴憤恨不已。
“是誰，他們是誰！”
厲霆晟看着焦躁不安的許若晴，眉頭染上一絲心疼的憐惜。
他起身，走過去將她整個用力的扣入懷中，望着虛空，眼裏涌起晦暗的冷怒，“我會查清楚，然後讓他們付出代價！”
許若晴在他炙熱的懷抱中顫抖不已，她只要想到自己從小缺失的親情，從小顛沛流離，不是孤兒院就是郊區鄉下被拋棄的心理歷程，就恨不得將那些人千刀萬剮。
“不行，我要回去問王媽，我要馬上回去……”許若晴胡亂的抹掉眼淚，顧不得厲霆晟被她眼淚沾溼了的襯衣肩頭，猛地就要回頭離開。
厲霆晟從身後一把拽住她，她的後背撞入他強硬的胸膛之上，她聽到他壓低的冰冷聲線在她耳畔響起，“你有沒有想過，姜家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卻只有王媽活了這麼久，是爲什麼？”
此話一出，許若晴整個人僵硬得無以復加。
“什麼、什麼意思？”
“若晴，王媽能活得好好的，極有可能是因爲她全程被蒙在骨子裏不知真相的緣故，那些藏在陰暗角落裏的人要的就是她咬死了當年是厲家人害了姜家人的這一嘴。你擅自詢問王媽，按照王媽的秉性，固執不聽當然最好，如果她聽進心裏去了，察覺了什麼不可知的隱祕，惹來殺身之禍怎麼辦？”
“我……”
厲霆晟的話宛如一道驚雷炸響在許若晴的腦海之中。
是啊，王媽不能出事。
那些人能藏這麼久，饒是厲老太太還活着，如今厲家成了臨川第一豪門也從不敢追究當年往事，可能就是心有畏懼。
那她如此莽撞，換來的會是多麼可怕的結局。
“是，你說的沒錯，江先生是被我們逼急了，他沒辦法了，才偷偷和你說的。我以爲有你在，可以在臨川橫着走，卻沒想到臨川的水這麼渾，二十年前的齷齪陰暗到現在都還深埋在地底下。”
許若晴不知何時已經滿臉是淚。
她漂亮殷紅的眼尾媚得驚人，深深藏了冷怒和厭恨。
“厲霆晟，你信江先生的話，對他透露的隱祕毫不質疑，是否因爲他還說了什麼讓你不得不相信的話。”
許若晴扭頭過來，一雙洇紅含淚的眼眸直直望進他深邃漆黑的瞳孔之中。
厲霆晟怵然一驚。絲毫沒想到許若晴如此敏銳！
“是。”他晦暗的垂下眼睫，俊美的臉龐攏上一層自嘲的黑雲，“他告訴我去查二十年前厲家的資金流，我讓李安去辦了，在路上的時候我還無法確認真假，但很快我收到了李安發來的消息。”
厲霆晟遞上自己的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二十年前僅存資金流記錄紙張碎片的幾張。
許若晴看的時候，厲霆晟在她耳邊解釋道，“所以線上存單都被銷燬了，留下一些庫存裏的紙質存單，但大多數都已經找不見，很明顯已經被處理了，李安費盡心力從我爺爺當年留下的保險箱裏翻出來的幾張紙。”
許若晴看着這幾張紙，眼淚簌簌落下。
她看到，從姜家破產清算前流出的資金先是到了厲家的賬戶，然後迅速流入了一個別家的賬戶上。
“尹……尹什麼？”後面的字被塗黑了，看不到了。
許若晴慌張無措的望向厲霆晟，厲霆晟對她緩緩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很清楚，這是人爲的，且極有可能是厲老太爺爲了保護厲家才刻意抹殺的消息，既然刻意抹殺，自然不可能讓他們知道這個人究竟叫尹什麼。
下面幾張紙，則是幾乎掏空了厲家的大半基業流出去的資金，也全部都是流向了尹姓的賬戶。
許若晴此時方纔完全確定。
如果之前還懷疑江先生那老狐狸說話有假的話，此刻卻是無法懷疑半點了。
不只是姜家資金被人掏空了，厲老太爺爲了保護厲家也幾乎掏空了所有。
現在，可以確認當年厲家只是個傀儡了。當年那些事，厲家是被迫執行，而真正的幕後真兇，只露出了一個尹姓的尾巴，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
“當年，我父親說厲家生意困難，當時爺爺也對此諱莫如深，我當時年幼，尚且不曉得爲何厲家生意蒸蒸日上，外表風光，內裏卻一直苟延殘喘的狀況，如今纔算明白，原來爺爺在時掏空了幾乎大半基業，所以到了我父親那一輩，一直都在往裏面填錢，所以才顯得那麼頹敗。而我接手之後，厲氏得以扶搖直上，除了我天賦異稟之外，還有就是兩代人努力之下厲家得以喘過氣來的結果。”
厲霆晟說到這，表情複雜至極，薄脣間藏了一抹冰冷薄怒。
能毀掉當年首富姜家，又幾乎掏空排名前五之一的豪門厲家，背後的人，實力太爲可怖，手段又極爲讓人不齒。
然而如今最讓他疑慮的是，許若晴是姜家流落在外的骨血一事曝光出來這麼久，卻並未有人從陰暗溝壑裏伸出髒手想毀掉許若晴這個姜家唯一遺留的骨血，卻又是爲何？
如果那些人已經放下屠刀還好，如果不是的話……是否有人在暗中壓制那些人。.七
而這個壓制那些人的人，是不是當年姜清婉去世後，也跟着一起神祕消失的那位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