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神色間閃過一抹兇狠的怒氣。
許若晴沒有再耽擱時間。
她不卑不亢的起身，看向自己的小助理。
“佳涵，我們走吧。”
按照條約，如果對方違約，不按照她合同裏的調香流程走，不配合提供關鍵資料的話，她是不會退還定金的。
李佳涵點點頭，上前幫許若晴收回資料和香水小樣。
資料上因爲李先生的不配合，還是一片空白。
而香水小樣只是給李先生試聞一下，讓他知道許若晴的調香功底。
若非這瓶香水小樣帶給李先生足夠大的震撼，他也不會因爲許若晴的拒絕而大怒。
一直到許若晴和李佳涵離開了客廳，快要走出大門。
裏面終於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般的聲音。
許若晴眉頭皺起。
李佳涵再也忍不住，拉了拉許若晴的袖子，“許姐，真的不幫幫他嗎？我覺得他真的可憐。”
許若晴沒答應。
沉默就是拒絕。
她微微回首，看了眼別墅的佈置。
女主人的審美不錯，別墅佈置不僅大方，還挺溫馨的，可見，她曾經很愛這個家。
許若晴伸手拽起李佳涵，奪門而出。
車子裏，李佳涵臉色有些發白，她從後視鏡裏看到許若晴淡定的表情，許姐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忍，但更多的還是冷靜。
窗外的大街人流熙熙攘攘，不遠處是一個地鐵口，走出來的人或表情落寞或喜氣洋洋，不同的人喜樂是不相通的。
李佳涵想起自己曾經跟着那個小明星四處奔波，熬夜是家常便飯的日子，工資不高，卻做着比所有人都辛苦的活兒。
當時，她媽媽常常因爲還債而和爸爸吵架，鬧着要離婚。她有一次，爲了多掙幾百塊錢給家裏還債用，別的羣演不敢上的危險戲份她一個人挺着上。
後來……
媽媽說，她終於解脫了。
李佳涵不明白，爲什麼媽媽不愛爸爸。
她極力掩藏破碎家庭帶給自己的傷痕……
可是，那個李先生還是讓她想起了爸爸，那個被媽媽罵了一輩子的男人。
上次見到爸爸，他還說，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沒給媽媽過上好日子，還有，他最後悔的就是和媽媽去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李佳涵深呼吸一口氣，腦子裏空出來了，才喏喏開口道，“對不起啊，許姐，我剛纔太沖動了。”
許若晴看了她一眼，“你的確是衝動了，衝動的以爲你是聖人，可以輕而易舉挽救一場不幸的婚姻？”
李佳涵表情更愧疚了。
許若晴繼續道，“不是我打擊你，而是明擺着，我如果答應了李先生的無理要求，我就砸了自己的招牌。我的香水，應該是有極高的收藏價值，哪怕再過很多年，拿出來聞，也是足以讓客戶懷念他其中一段人生的，並不是拿來取悅客戶一時的心情的。”
這是她的驕傲。
她當年在法國學習調香多年，調香的外國老師教給她最多的，是讓她學會珍惜自己的羽翼。
正因爲如此，她才活出了自己的價值，並且也讓她自己這個人成爲了自己香水的真正招牌。
李佳涵臉色蒼白，囁嚅着低頭藏着臉上的情緒，“可是許姐你不懂，我們這種小人物，有時候活得挺艱難的。如果我可以幫忙挽救李先生家不幸的婚姻就好了。”
許若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當做沒瞧見她眼角一閃而逝的淚痕。
她這個小助理，好像藏着自己的祕密。
許若晴輕嘆口氣。
“好了，我們下午還有客戶的預約嗎？”
她明知故問道。
“啊，有，有一位沈小姐的。”
“還不開車？我們先去沈小姐家附近找個餐館喫點飯。”
“嗯。”
李佳涵打起精神開車。
許若晴閉上眼，腦海裏一閃而逝李佳涵剛纔的異樣，還有李先生別墅裏，他叫着自己妻子“阿敏”時候痛苦的神情。
她想，她的確可以做點什麼。
下午和沈小姐的對接很順利。
對方將許若晴當做偶像，十分配合。
因爲沈小姐預約的香水是要用來參加自己的訂婚典禮的，因此十分重視。
許若晴記下了她所有的要求，在聽到她詢問，有沒有什麼香水可以單獨在新婚夜用的……
“咳，我的意思是，可以讓我未來老公對我愛不釋手的，你懂的，許小姐。”
沈小姐眨眨眼，臉頰泛起微紅色。
小助理李佳涵早被支使着守在門外，否則這個還沒男朋友的小姑娘不知道會跟着害臊成什麼樣子。
許若晴臉不變心不虛的回答，“的確有，但小酌怡情，大醉傷身，我可以在這第二瓶香水裏加一點，調節情調，但不會造成什麼大影響的。”
沈小姐衝她撒嬌，“好吧，那我要小酌怡情的。”
許若晴這才招手叫自己的小助理，“給沈小姐再開一份單子，她要再定一份香水。”
李佳涵有些驚訝，“兩份香水嗎？這個價格……”一瓶就很貴的啊，兩瓶的話就更天價了，這些豪門小姐都這麼有錢撒着玩兒的嗎。
“你沒聽錯，我要兩瓶，而且，刷卡，我現在就付全款。”
沈小姐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卡，遞出去。
李佳涵嚥了咽口水，接過卡片，刷走了一筆天價的賬單。
許若晴放在一旁的手機輕輕震動，告訴她錢已到賬。
因爲沈小姐熱情好客，許若晴陪她喝了下午茶後才離開。
外面天色已經擦黑。
車子啓動時，許若晴看着一輛豪車行駛過來，很快，後視鏡裏，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公子哥下車，從車裏抱下一束鮮花，同衝出門口迎接的沈小姐抱了滿懷。
車子開出了剛纔的別墅地界，李佳涵才咂舌道，“剛纔，我真是遠遠的都聞到了秀恩愛的味道。”
許若晴輕笑，“羨慕啊？那你也談個戀愛？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優質的男生。”
李佳涵立即臉紅了，“許姐，別開我玩笑了，我現在事業最重要，談戀愛什麼的只會阻礙我前進的道路！”
晚上九點，車子抵達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