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錚在第三個鬧鐘裏掙扎着拿起手機，準備習慣性找鬱瑤帶早飯，可剛翻出對話框就猛地驚醒，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然後悻悻然放下手機。
鬱瑤一大早起來，自己去食堂吃了早飯，然後纔不緊不慢走去上課的教室。
這節課是小課，系裏三個班只有一個小教室，座位很緊張。
以前每次都是鬱瑤給路錚帶飯佔座，路錚踩着鈴聲進教室，坐到她身邊開始喫早飯。
今天不用給路錚佔座，她往幾乎已經坐得滿滿當當的教室裏看了眼，然後從前兩排的女生旁邊走過，往後面的男生陣營走去。
第五排中間空了好幾個座位，可邊上坐了兩個人，是鬱瑤他們班的體育委員周浩和周浩的室友羅青。
鬱瑤低聲說：“麻煩讓我進去下。”
最邊上的羅青看了她一眼，然後轉了個身把腿挪到過道上，示意她擠進去，完全沒有起身的打算。
男生之間擠着過去也正常，可鬱瑤沒打算跟人擠一擠。
她沒有說話，又扭頭去找別的座位……看來看去，只有角落靠着垃圾桶那個桌面還缺了一塊的位置沒人。
就在鬱瑤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坐在前邊的秦雨涵忽然開口喊她：“鬱瑤。”
鬱瑤擡頭，就看到秦雨涵熱情招手：“過來，坐這邊，這邊還有座位。”
秦雨涵身邊那一片都是女生，那些女生也一個個回頭像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鬱瑤。
原本週圍就有不少人議論，好聽點的說鬱瑤比較文靜孤僻，難聽的就差直接說她基佬娘娘腔了。
也是因此，秦雨涵一叫鬱瑤，後邊那羣男生裏就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低笑聲。
而秦雨涵卻像是沒聽到笑聲，滿臉真誠又熱情的催鬱瑤過去坐前邊。
“不用了，謝謝。”
鬱瑤淡淡開口，然後轉身坐到最後邊垃圾桶旁邊有些壞了的座位上。
秦雨涵的笑容一僵，像是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吐吐舌頭轉了回去。
旁邊女生說她：“你叫他幹嘛，那麼不知好歹。”
秦雨涵尷尬笑了笑：“我就是看他好像沒地方坐。”
後邊，周浩看了眼秦雨涵有些窘迫的樣子，本就不善的神情頓時更加冰冷，回頭沒什麼表情的往鬱瑤那邊看了眼，不屑冷嗤。
羅青知道周浩暗戀秦雨涵，咋舌嘿了聲：“那娘娘腔是沒給秦女神面子啊……秦女神好心一片，真是。”
周浩冷笑了聲：“噁心東西。”
沒多久，路錚果然踩着上課鈴聲進了教室……走進教室的一瞬，他下意識就要去找鬱瑤，當看到鬱瑤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時候，這纔想起他們之間的“保持距離”。
他淡淡收回視線走到羅青旁邊：“往裏坐。”
剛剛連進都不想讓鬱瑤進的人，聽到路錚的話，立刻笑嘻嘻起身……周浩也往裏挪了一個座位，路錚大咧咧坐下來。
沒人帶早飯，路錚餓的胃裏不舒服，兩節課都在那兒趴着玩兒手機。
有時候下意識回頭去看，就看到鬱瑤認認真真看着黑板在做筆記，他又立刻收回視線繼續玩兒自己的。
這天喫午飯的時候，路錚也沒叫鬱瑤，跟着周浩他們幾個一起。
鬱瑤則是自己一個人坐在餐廳窗口沒人的地方，瞧着安靜又孤僻……
羅青笑着問路錚：“怎麼不和你家小媳婦兒一起喫飯了？”
路錚心裏不爽，面無表情：“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羅青悻悻哈了聲，沒再繼續那個話題。
等到下午打球的時候，路錚又在籃球場看到了鬱瑤，只是這次，鬱瑤不是來看他，而是在看隔壁場。
對面是體育隊的人在打球，體育隊隊長程野身高188，體格強悍有腹肌，關鍵是長得帥，小麥色皮膚滿身荷爾蒙氣息的那種帥。
周圍有不少女生也是專程來看他的。
路錚收回視線自己打球，可沒多久，又忍不住往對面那邊看一眼。
可無論他什麼時候看過去，鬱瑤都在認認真真看那邊打球……更準確一點來說的話，路錚發現，鬱瑤的視線一直在那個程野身上。
十分專注。
他冷嗤了聲不屑收回視線。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說：“咦，鬱瑤怎麼在那邊……換目標了不成？”
回頭就對上羅青似笑非笑的神情：“鬱瑤今天跑那邊去了，好像是在看程野啊，我聽說那些基佬都喜歡程野那種類型，嘖。”
羅青的神情不屑中透着幾分猥瑣，又帶着幾分故作神祕的意味深長。
路錚眼底涌出厭惡：“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嘴這麼欠？”
路錚大多數時候都是笑嘻嘻的沒正形，可羅青知道他不是什麼好脾氣。
剛開學的時候一次他們出去酒吧被幾個醉鬼挑事，當時他們都是剛入學的學生，都想着忍氣吞聲息事寧人，結果路錚直接一酒瓶就砸了上去給人開了瓢，拽着那人血葫蘆的腦袋往牆上撞。
那幾個醉鬼立刻就清醒了，再不敢張狂，只是叫罵着救人……
後來路錚只是混不吝洗了手笑嘻嘻說：“沒事，既然喝醉了就給他醒醒酒。”
也是那次後，路錚儼然隱約成爲他們一羣人的頭頭。
羅青被路錚給了句沒臉，悻悻然帶着球走開。
路錚看了眼神情專注在看隔壁打球的鬱瑤，面無表情收回視線……
接下來半場球，路錚的情緒一直都不太好。
他自己也清楚，他主動保持距離，就是等於拒絕了鬱瑤，鬱瑤明顯也沒打算繼續盯着他……可一想到他們這麼久的朋友，就因爲他不肯搞基，鬱瑤就毫不猶豫翻臉不認人，路錚心裏就十分不爽。
等到打完球，他洗了把臉往宿舍走去的時候，又碰巧看到鬱瑤走在前邊，身邊還有幾個他們班的同學。
有人在那兒說：“程野球打得真的很好……哎你們說，他打得好還是路錚打得好啊？”
有人說程野，有人說路錚，鬱瑤沒說話。
一個人問鬱瑤：“鬱瑤你覺得呢？”
路錚下意識豎起耳朵，下一瞬，他就聽到鬱瑤說：“程野……”
路錚面色頓時一黑，然後冷笑一聲。
好，很好……果然是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