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房間裏，白霧正在喫着食物。
這個世界的食物選項簡單到幾乎沒有選擇。
高塔內沒有足以種植農作物的土壤，人們喫的食物，是一種名爲營養餐的東西。
關於營養餐的備註是這樣的。
它誕生的日子，是料理史上最爲黑暗的一天，如果你能喫下這個，或許你可以考慮做個獵奇向喫播。
這是從塔外的一種最爲普遍的植物藍線草裏提取，能夠全面補充人體所需的各種營養。
很難喫。
但七百年的過程，大家都逐漸適應。
大多數底層人，爲了活命餬口，都會前往白色區域採集這種植物，或者開採高塔發電所需要的礦石。
一邊看着白霧喫飯的，還有薛辭與雲舒。
二人都是審訊組成員，一男一女，女的善於威逼，男的善於利誘。
二人的備註也很有意思：
這個女的不喜歡旁邊的男人，她喜歡這男人的哥們。
這個男的喜歡這個女的，但他不知道，他哥們喜歡他。
白霧注意到，備註的內容，它會給到你一些別人注意不到的祕密，但至於是什麼祕密，則完全看運氣。
審訊組並不只是負責審訊，平日裏也接一些底層和二層的案件調查。
如今這二人，已然是白霧的迷弟迷妹。
從方纔的審訊的過程裏，白霧大致瞭解了這個世界的歷史，人文，風俗，以及塔外塔內的某些事情。
大多數內容並沒有讓白霧覺得很新奇。
小時候他的父親便一直告誡他，要對未來抱有足夠荒誕的想象力。
這也是父親爲數不多的像父親的時候。
所以白霧前世玩過太多設定有趣的遊戲，要說的話，這次也就是身臨其境而已。
比起真實度，他更愛遊戲性。
不過也有白霧認爲有趣的地方。
“所以你認爲，這個世界是鼓勵我們出塔的可是出塔存活率很低啊大家寧可待在塔內。”雲舒說道。
“所有人不出塔，那就都會餓死不是麼而且伴生之力，寄靈，還有天賦序列，都是出塔才能獲得。”
白霧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們將塔內與塔外看作是對弈雙方，那麼作爲馬前卒的人類，雖然往前走，可能被對方喫掉，下棋的人也知道這點，但棋手的意願，以及棋盤的規則，都是鼓勵兵卒往前走的。”
“而在塔外待得時間越久，伴生之力就越強大，天賦序列一旦覺醒，也越靠前。寄靈的物品也一樣，時間越久，效力越誇張。這一切都說明，規則是在鼓勵人們出塔。”
薛辭和雲舒覺得頗有道理。
不過二人對視了一眼，又搖了搖頭。他們還是不敢出塔，也因此才進了審覈組。
白霧也不在意二人的態度，他已經開始期待下一次出塔。
出塔的好處很多，比如獲得伴生之力。
這種力量能夠大幅度提升力量，體能，速度，等等基礎作戰能力。
提升伴生之力等級，不是靠刻苦鍛鍊，而是出塔。
在塔外待得時間越久，伴生之力的增幅就越高。簡而言之塔外掛機，就能變強。
截至目前爲止，調查軍團最強的戰士五九，在塔外，藍色區域獨自生存了二十四天。
伴生之力到了恐怖的八階，是極少數能夠正面與高畸變惡墮抗衡的存在。
即便是自視甚高的鎮御軍團，也數次遞了橄欖枝，希望五九能夠加入鎮御軍。
白霧也覺醒了伴生之力，一階三段。這也是他最後能夠輕易扯斷手銬，且能夠極遠距離聽到惡墮聲音的緣故。
值得一提的是，伴生之力的成長，主要取決於塔外生存的連續時間。
簡單來說，在塔外一次生存三個小時，絕對比三次進入塔外，每次待一個小時，提升幅度要大得多。再就是越危險的區域，提升幅度也越高。
白霧還在認真的咀嚼食物，他討厭難喫的東西，但更討厭虛弱。
劉暮走了進來。
“誒劉隊您怎麼來了”
雲舒薛辭立刻站了起來。白霧低着頭，依舊在喫東西。
“你們退下吧，我和這位小兄弟有些話說。”
“啊這好嘛。”
薛辭和雲舒離開了，劉暮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審視着白霧。
白霧細嚼慢嚥的吞了只比鯡魚罐頭好那麼一點，大概就像是煮榴蓮一樣味道的營養餐，內心除了感慨難喫，卻不覺得有什麼煩悶。
他就像是負面情緒的絕緣體。
“你以前出過塔”
白霧吞嚥的很慢，約莫過了半分鐘，才說道：
“我願意加入你們。但基於我已經跟這個隊的人熟悉了，所以我不會去你的隊伍，我想留在這裏。”
劉暮懵了兩秒。這對話跳脫到他沒反應過來。
白霧喫飯很慢，和雲舒與薛辭說話也很慢。
不過面對劉暮，他語速極快，用連珠炮一樣的速度說道：
“剛纔審訊我的一共四人，如果他們的上司腦袋正常，就一定會察覺到這種審訊是浪費時間，而審訊本身，就說明你們對我身份不清楚。”
“你們沒有處理掉我，意味着跟把我扔去塔外的不是一夥人。”
“若不是敵人，那麼經過剛纔的審訊，以及我之前的舉動，塔外調查軍團想招攬我很合理。”
“但云舒的反應，很意外你的到來，說明你的出現不合理，顯然你並不是他們分隊的隊長。”
劉暮再次愣住。
白霧這個時候瞥了一眼劉暮的右手手腕：
“原來你的盾牌壞掉了。寄靈的物品也會損壞，看來和你交手的惡墮，比我遇到的那隻還強。”
劉暮忽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要來問什麼來着怎麼話語主導權一下子就到對方身上去了
但他也只能忍着所謂的審訊，先問到：
“你怎麼知道我用盾”
“我在塔外見到的殺手，腦袋被利爪貫穿，惡墮的手段肯定不止一種，但可以推斷它們進攻會選要害，你的手腕骨下移三釐米處，有一道疤。”
“所以”
“既然是塔外調查軍團的分隊長，伴生之力自然不低，身體恢復能力非常人可比，塔內誰能夠在你手上留下疤痕且沒有這麼做的立場。
正常人的腕關節處是凸起，你是凹陷，用盾的人受力點便是腕關節，常年使用盾牌承受巨力，就會有這樣的特徵。
用盾還被留了疤，說明盾破了，寄靈的物品被破壞，自然不是一般的惡墮能做到的。另外擡起盾護住臉的時候，惡墮的爪子剛好就會擊中手腕下移三釐米處。”
物品寄靈，也是白霧覺得有意思的地方。
人類在塔外生存，能獲得天賦序列和伴生之力，而貼近人身的物品，也會同樣發生異變。
數年前，高塔第三層有個大詩人因爲被富婆嫌棄短小，想要自殺，穿着一條花內褲跑去了塔外。結果被調查軍團救回來時，人居然還活着。
不僅人活着那條花內褲還有了壯陽的功能，據說佩戴能增加某處長度。以至於一度被炒到了天價。
這便是物品寄靈，但只有貼近人身的物品纔可以，且寄靈的規律完全看人品。
白霧沒有再搭理劉暮，已經開始計劃下次出塔，帶個什麼東西比較好。
劉暮現在只在意兩件事。
這樣的人才，怎麼會在底層另外，怎麼把他弄去十三隊
“對了，我需要完整天賦序列週期表。如果你能幫我弄來的話，或許我會”
我依舊會拒絕你。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其實從一開始，白霧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人的部分祕密。
因爲他能看到調皮的對話框。
而之前雲舒給到的天賦序列週期表，並不完整。
如果說伴生之力是力量速度這種基礎作戰能力，那麼天賦序列則是強大的超能力。
白霧懷疑，自己能夠看到的備註，絕不是穿越新手大禮包或者系統之類的，便是某種天賦序列。這種預感極爲強烈。
“完整序列表你要這個幹什麼”
劉暮不知白霧要做什麼。
天賦序列一共有一千零二十四種。
越靠前的序列越罕見也越強大，大多數人，都是一千到七百這個範疇。
少數天才是五百到六百序列的範疇，這種人放在調查軍團，便是精銳。
至於五百往上的，像五九和劉暮這種，便是整個軍團的王牌成員。當然，也有和一分隊隊長那樣，純粹靠着強大伴生之力，不需要天賦序列的強者。
總之，爲了便於查閱，大多數天賦序列週期表，都會隱去一部分很靠前的，畢竟沒人覺醒過。
白霧方纔掃了一圈，並沒有找到符合自己能力的序列，便猜測着，會不會序列很靠前
不管是人生還是遊戲，都得弄清楚自己的優勢。
“行，我去給你拿，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