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了?”袁森問。
蘇晴想過了,她想過說會發生故事。
畢竟她聽過男人都是好色的。
可是,這麼快、這麼直接、這麼霸道的方式,她有種被強迫的感覺。
跟他之前想象的那種溫柔,很不一樣……
“你不來我來!”袁森說着,關掉身後的燈,直接將她推到了牀上。
黑暗之中,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蘇晴在這種黑暗中,瞬間就迷失了。
眼睛適應不了這種環境,周遭一切都是未知。
但是,她能感受到袁森的呼吸聲,以及他腰帶鬆解時的響聲。
她感覺他動真格的了。
他真的來了。
“啊!”蘇晴感覺到自己的睡裙被抓住。
袁森的力氣很大,比王陽的力氣大很多很多。
“你不是要踏出這一步嗎?”
袁森的聲音,像是浪般一層又一層的襲來,而且,一次比一次衝擊着她的心臟。
黑暗的空間裏,雖然誰都看不見誰,可是,誰都知道對方已經是毫無保留地觸碰在了一起。
袁森僅僅地抱住了她!
蘇晴也感受到了那種強有力的環抱!
很長時間裏,他們就那樣摟抱着。
沒有動,只有彼此的氣息聲在靜謐的房間裏響着。
袁森感覺她的氣息漸漸平穩之後,慢慢鬆開了她。
而後,起身,開始摸索着穿衣服。
穿好衣服之後,打開燈。
蘇晴見燈光亮起,趕忙扯過被單蓋住自己的身子。
像個孩子般在被單裏面抱着自己的膝蓋,低頭不敢再看眼前的男人。
“現在覺得自己夠髒了嗎?”袁森問。
蘇晴低頭,眼前只是曖昧的紅光照着白色的被單。
“你是不是想說,我們沒有做,只是抱在了一起?”袁森又問。
蘇晴想要回話,可是,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晌,都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是髒了還是沒髒。
如果說沒髒,可是剛纔他們已經肌膚相觸;
可,若說是髒了,剛纔他們之間也只是擁抱而已。
“蘇晴,我們是人,是精神支撐着肉體,而不是被肉體慾望所奴役着情感的動物。身體是什麼?只是一個軀殼而已,是一個餓了想要喫飯,累了想要休息,病了必須吃藥的肉體而已!所有人的肉體都是差不多的……無非就是男人的軀體和女人的軀體而已!兩個軀體碰撞,就是髒了嗎?”袁森說。
但是,說得有些太過單薄,並不足以破掉蘇晴內心的自殺想法。
“人是什麼?”袁森看着蘇晴那低着的頭顱說:“人,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是最容易迷惑的年齡。我們三十多了,我們曾經所有的教育也好,生活環境也好,都在告訴我們說,要做一個什麼什麼樣的人!我們都在按照前人設定好的“規矩”在做事,在這些未成文的鬼距離,但凡踏出一步就是有違道德,就是別人眼中的恥辱。
“我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規規矩矩地活着,可是呢?你活成了什麼樣子?你活成了一個內心不規矩,外表比誰都規矩的人!可是,一旦規矩被打破,卻又成了一個沒有信心活下去的人!蘇晴,去他媽的規矩吧!你要知道,你是個人!你是個有精神追求的人!你不自強,沒人讓你自強!你不活,也沒人會替你死。”
蘇晴慢慢地明白了些什麼。
她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如袁森所說的一樣。
自己就是那樣一個傳統的人,一個遵循着老祖宗規矩的保守派。
做人做事,在外表上永遠都是那麼的謙和、卑躬。
就是在穿衣風格上,也一直保守的不漏肩背。
畢業之後,男主外,女主內,自己在家裏教育孩子、打掃衛生、洗衣做飯……
直到郭啓濤的到來,她的規矩被打破了。
但是,哪怕她跟郭啓濤做了之後,外界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那是真的。因爲自己給別人的印象是那麼那麼的傳統。
“蘇晴,你如果規矩,那你就規規矩矩的生活;可是,你內心裏不規矩的。你那所有的外在都只不過是僞裝、是虛僞!這世界上有很多真正規矩的女人。她們開朗活潑,她們在自己的世界裏活得也是自由自在,她們將那些規矩的框框定得非常清晰,從不逾越、從不踏出,她們或許經歷不到很多灑脫女人所能經歷到的東西,可是,在她們的世界裏卻也活得安穩……而你呢?明明是一個有慾望、不想被束縛的女人,可是,卻硬生生地將自己強塞進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規矩框框裏!”
蘇晴聽後,發自內心地認同了他的話語。
她確實只是一個外表規矩,內心不規矩的女人。
如果自己真的規矩,不可能跟郭啓濤發生關。
如果自己真的規矩,也不可能導致現在這樣的結局。
“在龍城這個一流的發達城市裏,所有人都變得不安分、不規矩了……”袁森靜靜地看着他說:“這個城市太騷動,這個城市太物質,這個城市裏的人慾望太多,多到他們都迷失在了自己的慾望當中……可是,你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你要明白你爲什麼而活,你更要明白你的精神、你的靈魂是多麼地獨一無二和寶貴。軀體只是軀體,錯了就是錯了。當你慢慢獨立起來的時候,曾經那些所謂的髒,便只是曾經的髒!
“世界上沒有不落灰的桌面,擦掉那些灰塵,它依舊明亮。”
蘇晴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擡起頭看向了袁森。
她,笑了……
釋然的笑。
他,卻笑不出來。
雖然表情不同,但是,兩人的眼中,都含着對生活、對人生的溼潤。
——
那晚的風,挺冷的。
袁森敞開車窗抽菸的時候,冷風讓蘇晴裹緊了衣服。
袁森看到她裹衣服,但是,並沒有關車窗,任由冷風讓兩人多些清醒。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什麼交談,但是,畢竟認識太多年,彼此也沒有所謂的尷尬。
都喜歡安靜,也都想冷靜冷靜。
將她送到熟悉的老小區門口後,蘇晴便下了車。
袁森搖下車窗,臉上仍舊是那副別人欠他錢的模樣看着蘇晴,“後面你們究竟是離婚還是不離婚,我就不再過問了。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
“婚,肯定是要離的。”蘇晴笑着說:“不過,我今天在病房裏聽到你跟王陽商量着要辦一個公司,算我一份吧!我……雖然跟他離婚了,但是,我還想能看着他。”
“這個沒問題。明天就去幫着王陽辦成立公司的業務吧……”袁森說。
“行!晚安!”蘇晴說着,便轉身,剛轉過去又轉回來,手扒在他的車窗上說:“謝謝你。你,救了我一命……”
“別謝了,你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袁森說着,慢慢搖上車窗,走了。
——
龍城的夜很深了。
但是,那些燈紅酒綠的城市霓虹,卻是一個不夜城的真實寫照。
袁森想着自己對蘇晴說的那些話,那些話其實也是教育了自己。
在龍城這個都市混凝土包裹的社會里,自己這一生,註定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因爲一個懷抱着仇恨的人,是不會守規矩的。
但是,他也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但凡不守規矩、不聽老人言的,始終會受到懲罰的。
只是不知道那懲罰會在何時降臨……
“叮”的一聲,手機短息提示,到賬五千萬。
看到那五千萬到賬,袁森便想:
“懲罰就懲罰吧!早他媽的無所謂了!明兒大盤一開,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全搭進去了!只是……”
他忽然想到了季潤芝。
“季潤芝啊季潤芝,我救了你兒子一命,這次大戰讓你犧牲犧牲,也算是扯平了吧……”
想定後,一腳油門踩下去,車輛瞬間消失在了街道上。
那抹車尾殘紅的影,像極了一雙冷厲而又無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