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點兒水果。”蘇晴說。
袁森低頭拿起一塊，輕輕嚼着，嚥下去後，低聲問：“兒子呢？去上學了？”
“哦，”蘇晴挽了挽耳邊的發，推了推薄薄的眼鏡框，微笑說：“七點半就送過去了，然後，我去買了點兒菜，這剛進家門，你就來了。呵。”
“上二年級了吧？”袁森問。
“嗯，剛上二年級。”蘇晴微笑着問：“你最近怎麼樣？怎麼忽然來找王陽啊？”
“我今天不是來找王陽的，是來……找你的。”袁森說着，目光便開始認真起來。
“找我做什麼？”蘇晴好奇地笑着說：“要給我找工作嗎？呵呵，王陽可不讓我工作。”
“最近跟郭啓濤有聯繫嗎？”袁森有點兒壓抑，索性直接開門見山。
“郭啓濤嗎？”她微微一笑，極其自然的說：“沒有，已經一年多沒聯繫了。”
看到蘇晴那極度自然的表情，看到她沒有一絲慌亂的模樣，袁森卻感覺到一種恐怖。
她們這些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嗎？
王陽雖然出身貧窮，卻也不笨。
但是，面對如此演技純熟的女人，他被矇蔽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怎麼不說話了？”蘇晴用牙籤紮起塊蘋果，放進了嘴裏問。
袁森掏出手機，將莫小菲發過來的那張照片找了出來。
莫小菲暗地裏一直在調查着郭啓濤，手中掌握着很多很多的“證據”，蘇晴也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當袁森將手機放到桌上，
當蘇晴看到那張自己與郭啓濤的錄像截圖時，忽然就不會動了。
時間靜止了一般。
茶几旁的陽光，從大大的落地窗透進來，照着兩人如同兩個雕塑。
袁森的屏幕慢慢暗下去，最後，自動鎖屏。
而蘇晴的目光，卻一直在那手機上。
“最近聯繫過郭啓濤嗎？”袁森又問。
蘇晴聽後，慢慢擡起頭，眼神空洞，如靈魂出竅一般寫滿了迷茫。
“蘇晴，”袁森說：“王陽是我的兄弟啊……”
蘇晴聽後，人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轉過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着袁森。
一句話都不說。
一句話也沒說。
當看到她的手扶着玻璃，頭漸漸垂下去的時候，袁森能感受到她的絕望……
僞裝了這麼多年，終是被戳破了。還是被丈夫的哥們戳破的。
袁森的眼神，則愈發冷厲。
哪怕她的背影再瘦弱，袁森都不會同情。
“轉過身來。”袁森說。
她沒有轉身，仍舊保持着狼狽的姿勢，低頭扶着玻璃問：“你想怎麼樣？接下來是不是要拿照片威脅我？”
袁森見狀，直接走到她身後，低聲道：“我來找你，是想知道更多關於郭啓濤的事情。越多越好。”
蘇晴聽後，慢慢轉過頭來，手卻依然按在玻璃上，不解的看着他，“你要對付郭啓濤？爲了我嗎？”
“爲了我自己……”袁森說：“……也爲了王陽。”
噗通一聲，蘇晴直接跪在袁森面前，雙手抓着他的褲腿，哀求說：
“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訴王陽！如果你告訴他，我們這個家就毀了！真的會毀了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袁森極度冷漠。
“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蘇晴幾乎是嗷嚎着喊出來的。
那狀態下，已毫無一點氣質可言。
因爲劇烈的搖晃，雜亂的髮絲都落在眼鏡片上，儼然一個女囚在討饒。
“是，我們之前都不知道，但現在，我覺得王陽該知道。”袁森說。
“不！！！”
蘇晴嗷嚎一聲，眼淚漱漱落下，手激動地從膝蓋抓到了袁森的腰，厲聲哭喊着說：
“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瞭解！你們不懂！！我和王陽是真心相愛！我真的很愛他很愛他！但是，我們窮啊！你知道嗎？我兒子五歲才上的幼兒園啊！因爲我們沒有龍城的戶口，我們是外地來的窮人，房子都買不起！！
“是郭啓濤幫了我們！郭啓濤有錢有關係，是他幫着我兒子入了小區旁邊那家幼兒園的！我感激他……”
袁森的內心異常複雜，也異常憤怒。
他跟王陽的感情實在是太好了，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他也瞭解王陽與蘇晴的情況，但是……
“爲了上個幼兒園，你就用自己的身體去感激他！？”袁森問。
“不是！！”蘇晴昂着頭，一臉無助：“那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對我有意思！但是，我沒有，我沒有跟他做的……可是，”
她說着，雙手無力地松下去，扶地跪着說：
“可是，最困難的是上小學啊……我只能求他！我也只認識他這麼個人物！他告訴我說，上小學這件事不簡單，不止是花錢就能解決的。我知道很困難，也知道他想要什麼，我就…我就答應了他。袁森，我求求你，如果你讓王陽知道這一切，那我們這個家就真完了！留給我的，只會是……只會是死路一條啊！！”
蘇晴說着，頭已經擡了起來。
目光中透着無助，卻也透着堅定。那是自殺的堅定。
他能感覺到蘇晴的不同，更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她是愛王陽的，如果失去他，失去這個家，她真的會去死。
這點她跟劉淼那個賤貨，完全不同。
但是，也是因爲她的忠貞，因爲她對家庭的在乎，郭啓濤對蘇晴造成的傷害，更是巨大且不可饒恕的！
“你放心，”他慢慢蹲下身子，說：“我可以保守祕密，但是，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