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歪了歪頭，並沒有打理他而是打了個哈欠，如小鹿一般清澈的大眼裏，蒙上了一層霧氣。
漂亮的不可思議。
陸瑾並不介意她不回答他，而是掀開被子，拍了拍棉被下的軟墊，“來這睡”。
他的身上，所有的暴虐氣息全被收斂，轉而對着蘇沫散發出來的是無盡的溫柔。
蘇沫乖乖的爬了過去，就見他又從櫃子裏拿了乾淨的衣物過來。
他不會要給她換衣服吧？
蘇沫坐在那，心裏合計着要怎麼辦。
還好，這個人雖然變態了點，但並沒有噁心到對一個‘純潔’的孩子下手。
他在她面前...脫起了衣服。
“你看好了，先這麼穿，再把這個套上”。
哪怕手臂上涌出來的血液越來越多，陸瑾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一遍遍的脫掉自己上半身的衣物，在一件件的穿好，就爲了給蘇沫演示。
蘇沫愣愣的坐在那，然後抓起了衣服又朝着自己身上比了比。
見她似乎明白了，陸瑾小心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說道：“換完了，我在進來”。
他指尖的血液在順着手臂要滴到她頭上時，就收了回去。
幾滴血花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板上，跟隨着男人一路到了門邊，隨後被關上。
蘇沫盯着手裏的衣服有些發愣。
這個人...
她咬了咬脣，開始給自己穿衣服，藍色的制服裏面有一件背心，她故意將外套給穿錯了，明明應該是穿手臂的袖子被她套在了頭上，陸瑾進來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副滑稽的景象。
耳邊，傳來陸瑾愉悅的大笑聲。
蘇沫晃了晃腦袋，一雙手就將她頭頂的衣服拽了下來，他的手臂不在流血了，顯然剛剛在外面，他處理過了。
他看着跟雞窩頭似的蘇沫，手指小心翼翼的撫開她臉上的碎髮，那珍惜的程度就像怕自己緊貼着肉長的指甲都劃傷了她。
他給她套好外套，拉起拉鍊，隨後拍了拍枕頭，“來躺下”。
蘇沫不懂，他就按着她的肩膀，推着她陷入了柔軟的墊子裏，身上該上了被子。
“睡吧”，他對她說。
有那麼一瞬，蘇沫好像透過他看到了陸琛的影子。
這兩個人本來也算是兄弟，那麼一絲的相似。
她呆了一秒，隨後打出一個哈欠，閉上了眼。
陸瑾靜靜坐在旁邊，心裏的激動久久不能平復，他看了看周圍，視線落在了架子上放着的幾本童話書，黢黑的眸子眯了眯。
本來是裝睡，到了最後，因爲做實驗帶來的沉重感，蘇沫真的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身邊已經沒了人影。
不知道陸琛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蘇沫縮在棉被下面，心裏已經開始想他了。
門外傳來開門的動靜，她收拾好情緒，露出了一雙眼。
陸瑾一臉陰霾的跟着蘇耀進入。
他的左眼包着一塊紗布，對上蘇沫的眼時，沒有任何怨恨，只是滿目的慈祥，“你醒了？”
蘇沫愣着目光看他。
蘇耀在牀邊坐下，用着食指指了指自己，“我，爸爸”。
他在誘導着她開口。
蘇沫條件反射的去看陸瑾，對方立刻走到牀邊將她半抱在懷裏，“改天吧，她還沒適應”。
蘇耀的面色一沉，“她沒適應，我們可沒這麼多的時間”。
他們兩個現在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陸瑾不會不清楚，可對於蘇沫他不會妥協。
對於他如此強硬的態度，蘇耀軟了幾分，“你得明白，她總得學會說話，難道不想聽她親口喊你的名字？”
陸瑾低頭，看了眼在他胸膛上的腦袋，遲疑片刻，終究是點了點頭。
“來，我的姑娘，我是爸、爸”，尾音特意被拉長了，蘇耀再度誘惑着蘇沫，身後還有人推了個小餐車過來，上面放了一塊黑森林蛋糕。
蘇沫那靈敏的嗅覺一下就聞到了空氣中那從蛋糕裏發出的香甜奶香味。
她舔了舔脣，對着那塊蛋糕喊，“粑、粑”。
“...”
蘇耀拿起了那塊蛋糕，放到了自己跟前，再度讓蘇沫喊。
她終於將視線鎖定在了他的臉上，輕輕喊道：“爸爸”。
是他讓她知道了自己是個怪物，是個戰爭工具，是他創造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她的‘親生父親’。
不過，她現在特別想弒父。
蘇沫眉眼彎彎的看着被遞過來的蛋糕，連勺子都沒拿，整個嘴就陷蛋糕裏了。
陸瑾怕她喫進鼻子裏，連忙拎着她的後頸將她提了起來，“我餵你”。
蘇沫張牙舞爪的又要去撓他，視線在督到他手臂的時候，忽然頓了頓，手又收了回來。
這一幕，蘇耀和陸瑾兩人都看在眼裏。
她真的太乖了。
陸瑾軟着眸子，找了紙擦掉她嘴上的奶油，挖了一大勺送到她嘴邊。
蘇沫嗷嗚一口就吃了，你還別說，這奶味十足的鬆軟蛋糕確實很和她的胃口。
巴掌大還被啃爛的蛋糕，幾勺子就被她解決了。
蘇耀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誇獎，“真乖”。
後來連着一週，兩人都用着相同的辦法來哄騙她教她說話，寫字。
蘇沫也是進步神速，她已經被關在這裏一週，陸琛他們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樣，她有些着急了。
今天，門外的陸瑾和蘇耀發生了爭執。
原本她不應該隔着隔音門聽到這些的，但被病毒改造後的感官確實能夠幫她將外面說話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你應該比我清楚試驗場裏有什麼”。
“那就是爲了她的迴歸而準備的陸瑾，我們只剩半個多月的時間了，別阻礙我！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話”。
在門被打開的時候，蘇沫恢復了那懵懂無知的樣子，看見陸瑾還親熱的叫了他，“阿瑾~！”
她從牀上下來，散亂着頭髮衝過去抱了他的手臂。
“我的姑娘，我們今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蘇耀在旁邊和藹的說着。
蘇沫瞪大了眼，好奇道：“玩？”
“對，玩”。
蘇沫看向陸瑾，“阿瑾也一起嗎？”
陸瑾滾動着喉結，似乎有些艱難的應下，“嗯”。
她笑的的單純又開心。
還帶着隱隱的期待。
她可以出去了。
雖然不知道去哪，但總算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