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嫂傷到了後腦最重要的部位,進入搶救室半個小時。
醫生滿臉遺憾地出來宣佈,沒搶救過來。
霍老太太傷心不已,拿出手帕抹淚。
哀慼地喊道:“我們家這到底是怎麼了?倒黴的事一件接一件地發生……”
顧夢早已經去而復返,裝作若無其事地安慰老太太:“奶奶,您要節哀,您身體不好,不能太激動了。”
“阿蘭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說沒就沒了呢?”
“她這個人心細,做事也謹慎,按理說不會一個人跑到消防通道去,更不會無端滾下去的!”
霍老太太呢喃着,不由得擡眸,看向第一個發現蘭嫂的顧汐。
顧汐潔白的衣服、雙手,都沾滿了蘭嫂的血,乍眼一看,有點讓人發怵。
她倒是全然不覺地,紅着眼眶,木然地站在那裏。
沒能救回蘭嫂,她很難過。
如果她早一點發現,蘭嫂就不會失血過多,救過來的機率或許會大一些。
一條鮮活的人命,在她的眼前,遽然地流逝了。
饒是在醫院見慣生死,她心裏仍是堵得慌。
察覺到霍老太太的目光後,她擡眸,分明地見到老人家眼中那抹質疑。
她正要開腔解釋剛纔的情形,便聽見顧夢用難過的口吻道:“蘭嫂這幾天又感冒又發燒的,一直不太舒服,今早我還聽聞她說頭暈腦脹呢,估計一時站不穩,失足滾下樓梯。”
顧夢剛纔一直都在心裏想着法子,把自己摘清。
她首先想的是把疑惑推到顧汐的身上,但此事一經查起來,最終還是會查到她的身上。
所以,她只能誤導霍老太太,蘭嫂是失足造成意外的,趕緊火化掉,那樣就可以瞞天過海。
顧汐看着紅脣一張一翕的顧夢。
驀然地想起,剛纔蘭嫂在昏死之前,最後說的那個字。
那個口型,越想越像“夢”字。
和顧字合在一起,就是顧夢……
顧汐渾身顫粟。
蘭嫂在生命最後的時光,卻死死握住她的手喊顧夢,到底是爲什麼?
是她想多了,還是這事另有隱情?
霍老太太長長地哀嘆:“這事情有點蹊蹺,我們得報案處理,一定要查個明白,也好給阿蘭遠在國外的親人一個交代!”
“霆均倆個小時前告訴我,美國分部那邊出了緊急情況,他已經過去處理了,暫時不用告訴他蘭嫂過世,免得擾了他的心神。”
霍老太太說到這裏,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老毛病又犯了。
顧汐連忙過來,要扶她:“老太太,您血壓是不是又高了?我扶您去量一下。”
被霍老太太一句“報案”嚇得差點露出馬腳的顧夢,回過神來,把顧汐推開。
自己扶着霍老太太坐下:“我知道了,奶奶,不如這樣吧,蘭嫂這事交給我去辦,您先去休息一下,不能再太奔波了。”
這事情必須要霍霆均出差回來之前,要處理好,只有儘快把蘭嫂下葬了,她的危機才能解除。
霍老太太幾天之內接連受到重創,真的心力交瘁,勉強答應:“好,你去報警,將情況告訴警方,千萬叮囑他們,好好地查,否則我是要找他們局長的。”
顧夢半跪在她的面前,滿臉誠懇:“奶奶,您放心,如果蘭嫂的事查出什麼疑點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霍老太太輕拍顧夢的手背:“你懷着身孕,一定要小心。”
“奶奶,我和霆均的孩子很健康呢,等他出生,肯定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寶貝,您會喜歡他的!”
霍老太太看着顧夢乖巧的模樣,對她的不好印象,總算沖淡了一些。
“好,好……”
只可惜,她並沒有看見,顧夢垂下眼瞼時,眸底的那抹陰詐。
事情交給她去辦,就好辦多了,她一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顧汐,你跟我一起去跟警察交代清楚吧。”顧夢把霍老太太安置好,跑來醫院職工的更衣室找顧汐。
顧汐是第一個發現蘭嫂的人,她是故意來探顧汐口風的。
“對了,奶奶想知道蘭嫂有沒有留下什麼遺言?”顧夢問。
顧汐轉身,面對着顧夢,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住她。
“是奶奶問,還是你要問?”
顧夢的確心地不好、任性、還善妒。
但顧汐怎麼都不敢去想象,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會變得那麼心如毒蠍。
顧夢一怔,勾起脣角:“我幹嘛要問她的遺言,我跟她非親非故的。”
顧汐:“蘭嫂雖然跟你非親非故,但最起碼,你在霍家也受過蘭嫂的照顧。”
但她在顧夢的眼裏,看不到半絲悲傷。
更讓顧汐感覺她問蘭嫂的遺言,另有目的。
“蘭嫂昏迷過去之前,的確跟我說了一些話。”她假裝無意地透露,反過來試探顧夢。
顧夢嘴角勾起的弧度,僵住了。
她直直地盯住顧汐:“她說什麼了?“
“我記起來了,這種事,我應該保密,只告訴辦案的警察。”
”顧汐,你是在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