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漠離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認真。
顧汐聽說藝術家都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的創作過程,尤其是安漠離這種脾氣古怪的。
於是她輕着手腳走到沙發的那邊,坐下,將自己的藥箱放在身邊,默默地等待。
害怕自己今天不斷的來電和信息吵到他,顧汐又將自己的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
室內很安靜。
時間就在他一筆一劃之中,慢慢地流逝。
顧汐口袋裏的手機,除了信息提示震動過幾次之外,暫時沒有其它動靜。
現在是下午三點半了。
從早上到現在,她彷彿暫時得到了片刻的安謐。
不自覺地靠到沙發的背上,合上眼睛,雙手輕輕地抱住自己,努力地放空一下混亂大半天的頭腦。
神智逐漸模糊中,耳邊若有若無地傳來腳步聲。
顧汐心想大概是安漠離的畫作已經好了,於是睜眼。
一擡眼皮,便對上安漠離深棕色迷人的眸。
他已經站至她的腳邊,正彎着長腰,手裏拿着一張薄薄的被單,看樣子是要幫她蓋上。
但這個動作在顧汐張開眼這個動作之後,便戛然而止。
安漠離整個人愣住,俊俏的臉上,多少有些生硬的尷尬。
倆個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鐘。
顧汐錯愕地坐正:“安總,你……”
安漠離把被單往她的身上一扔,雙手縮了回去。
他把臉別到飄窗那邊去。
“不要在我這裏被冷感冒了,我不會給你計工傷。”
顧汐看着他彆扭的側臉,突然覺得好笑。
上一次,在他的辦公室,她不小心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披上了他的外套。
這一次,大概他也誤以爲她睡着了,所以纔會給被單拿來想幫她蓋上。
這個人人都說脾氣古怪的男人,童年受過自己母親帶來的陰影的他,其實也會關心別人。
她微笑,把這張嶄新的被單拿起,摺疊好,放在旁邊。
“謝謝安總那麼體貼員工,不過我今天沒有睡着,只是想在等安總作畫這段間隙,給自己的腦袋一點休息的時間,我現在好了,可以開始爲安總治療。”
她說話的同時,掂起旁邊的藥箱,放到面前的小茶几上:“我做好了功課的,一套用來治療失眠的針炙法,不過你是第一個‘白老鼠’,你如果放心,我今天便幫你施針。”
顧汐懂得自己研究各種穴位,然後制訂出不同穴位編排的針炙術。
譬如她現在用來醫治中風偏癱病人的那一套,就是她自己經過改良的。
每一次改良,都是奔着發揮最大的功效和作用,讓病人儘快恢復而去的。
安漠離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用人莫疑,疑人莫用。”他乾脆爽快地給她答案。
顧汐輕笑。
“謝謝信任。”
“不過安總,你試過針炙嗎?”
安漠離擡眉,目光放在她精緻清麗的臉容上。
“第一次。”
顧汐表情有點點忐忑。
“我這套針炙術的法,需要病人脫了上衣,針法從天樞穴一直延綿到百會穴……”
聽到這些穴位的名稱,安漠離擡起手,讓她停止。
顧汐抿住脣,噤聲。
上次他車禍後發生氣胸,生死關頭,卻死都不許她把他的衣服扯開。
現在,不知道他會不會仍然那麼介意,他胸前的那一片傷疤……
“你放心,這一套針法,我只在你的後背去施就行了。”顧汐見他猶豫,便說道。
安漠離盯住她。
此時,彼此的距離並不遠。
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她潔白的肌膚上,那一根根細小的絨毛。
她澄澈美麗的眼眸,像一泓清泉,能洗滌人的心靈。
“你對每一個病人都那麼體貼入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