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言陷入了夢魘。
夢中,宣寂流爲了救她,被一道道白色的月牙形的亮光圍困,這些亮光像是一把把利劍,將宣寂流刺成了窟窿。
偏偏宣寂流那個傻瓜,還揚着小臉,對她說只是小傷,沒事,別擔心
緊接着,宣寂流就吐血,大片大片的鮮血從他嘴裏噴出來,配上他那若無其事的表情,看得慕容言心一陣一陣的揪疼。
她想大喊,可是無論她怎麼張嘴,怎麼用力,怎麼聲嘶力竭,可是就是出不了聲音。
她召喚那些獸寵出來幫忙,可是召喚,卻石沉大海。
獸寵們,失去聯繫了
不僅是獸寵,就連與九天之間的感應,也失去了
這還不算,緊接着,宣寂流的身體突然爆發出強烈的白光,白光越來越強烈,宣寂流的表情越來越痛苦,然後
他的身體,竟然炸裂了
“不”
慕容言看得目眥欲裂,大吼一聲的同時,身體一動,直直坐了起來。
宣寂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慕容言滿頭大汗,渾身僵直地坐在牀上,兩眼無神,直直地看着前方,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木偶。
“娘子,別怕別怕娘子爲夫在呢沒事了,乖,別怕,沒事了”
看着這樣的慕容言,宣寂流心中大慟,趕緊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宣寂流”
良久,慕容言的眼珠才動了一下,她眨眨眼,試探着喊道。
“娘子,我在我在”
宣寂流急忙應聲,似乎是擔心慕容言不相信,他稍微鬆手,將慕容言推開一點點,好讓她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的臉。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慕容言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上去。
嗯,溫的,不是冷的。
嘴巴也沒有吐血。
身體也還在。
他是活的
“宣寂流宣寂流”
神志漸漸回籠,慕容言的情緒突然奔潰了,她哭喊着,緊緊地抱住了宣寂流的腰。
此時此刻,慕容言根本顧不上別的,比如她爲什麼會躺在牀上,宣寂流會什麼會從外面進來,這裏到底是哪裏,是誰救了他們她都顧不上。
她只知道,宣寂流沒死
他還好好的活着
就在她的懷裏
慕容言哭得涕淚橫流,鼻涕和眼淚把宣寂流的衣服弄溼了,也顧不上了,她只是一聲聲的喊着宣寂流的名字,緊緊地抱着他,彷如失而復得的珍寶。
“娘子你怎麼了娘子你別哭啊娘子你”
慕容言這一哭,可把宣寂流給嚇壞了,急急忙忙問道。
一邊問,他還一邊推慕容言,想要看看她到底爲什麼哭。
可是一推,不動。
二推,還是不動。
三推
宣寂流嘆了口氣,算了是他想差瞭如果想說,娘子一定會主動告訴他的。所以他現在,只要安靜地等着就行。
於是,宣寂流不再逼問,而是滿臉寵溺地擁着慕容言,愣由她趴在他懷裏哭,愣由她把鼻涕眼淚都往他身上擦。
果然,漸漸的,慕容言的哭聲越來越小,抽泣也漸漸停止,然後,竟是一動不動了。
“娘子娘子”
宣寂流輕輕喊了兩聲,見慕容言還是沒有反應,他焦急地將慕容言扶起來,然後
他無奈地笑了。
這個小東西,竟然哭着哭着睡覺了
慕容言這一覺睡得極爲香甜,與之前噩夢連連不同,這一覺,慕容言的夢裏只有一個人,夢裏都是他對她的好,喂她喫飯,幫她打小人,她要殺人他遞刀子,她要走路他來背
最後,他們成親了。他依然對她寵入骨,會爲別的男人靠近她而喫醋,會爲她守身如玉
夢着夢着,慕容言笑了。
宣寂流一直守在慕容言牀邊,見她笑了,他先是一愣,繼而寵溺地搖頭,然後脫鞋上牀,在慕容言旁邊,躺了下來。
睡夢中的慕容言似有所感,一個翻身,轉身抱住了宣寂流。
宣寂流
娘子如此主動,甚好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太陽落山,星辰滿天,淡淡的月光從窗口照進來,將將照在牀榻上兩個絕色男女身上。
他們姿容絕色,即便是身處陋室,也掩蓋不住兩人的風華。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慕容言醒來,一睜眼,便對上了含笑看着她的宣寂流。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就那麼灼灼地看着她。
慕容言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該先道歉呢還是該先問問宣寂流的身體呢還是該問問兩人怎麼
得救的
問題太多,心緒太煩亂,慕容言沒有什麼頭緒。
就在這時。
“扣扣扣”
門扉被人扣響,慕容言剛半張的嘴又閉上了。
“請進。”
宣寂流揶揄地看了慕容言一眼,微微提聲,說道。
“吱呀”
木門被打開了,陽光從門口照進來。揹着光,一個身形微胖的農村婦女端着個盤子走了進來。
“呀,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公子都這些天可擔心壞了呢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這三天,公子可是寸步不離地守着你,嘖嘖,那溫柔勁”
“咳咳咳”
宣寂流掩脣,虛咳了幾聲。
“是不是你的傷”慕容言狐疑地看了宣寂流一眼,這人,傷沒好還折騰,這下受罪了吧
不過,他臉紅個什麼勁
“哈哈哈,瞧俺這嘴
這下好了醒了就好啊
來來來,睡了這麼多天,餓了吧嚐嚐俺的手藝,不是俺自誇,俺這手藝,不說別的地兒,至少在咱們這柳樹村,那可是一等一的”
慕容言以爲宣寂流是傷沒好咳嗽,可是那婦人卻長着一雙利眼,見宣寂流咳嗽,她眼珠一轉,就猜到了緣由,急忙打着哈哈,一邊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去。
慕容言這纔看見,那盤子上,赫然放着兩盤菜,兩碗飯。顯然,是爲她和宣寂流準備的。
洗漱完畢,農婦已經轉身又去端了一大碗湯進來。
“姑娘,這是公子昨天在河邊抓的魚,俺今早給你燉了,老大夫說過,魚湯最是滋補,來,姑娘,喝點吧”
她一邊將魚湯放在桌上,一邊解釋道。
慕容言聞言,朝宣寂流挑了挑眉,他,還會抓魚
宣寂流也挑了挑眉,怎麼不相信爲夫
慕容言確實是不相信的,宣寂流是什麼人他可是宣皇的兒子,中央帝國先皇親封的辰王。從出生開始,他便是如天上星辰,耀眼奪目的,下河抓魚這事,慕容言實在是想不到他會做。
以前,以前都是流雲他們做的吧
“姑娘你是不知道,這些天,村子裏凡是見過公子的,無不驚爲天人尤其是那對門老李頭家的女兒杏花,嘖嘖,那一雙眼睛,只怕都黏在公子身上下不來了
幸好姑娘已經醒了”
這農婦似乎有點話癆,一開口,壓根就停不下來。這不,慕容言在喫着,她還站在旁邊,說着八卦,只不過,慕容言聽着聽着,覺出不對來了
這是,趁着她昏迷,就有人看上宣寂流了
好吧,這很正常。
慕容言表示,我很理解,並且沒有生氣。
“柳大嫂,你能幫我去看看竈上的藥嗎”
宣寂流眼睛尖,見慕容言的手悄悄緊了緊,頓時,他的心也跟着緊了緊,急忙虛咳了兩聲,問道。
“啊哦好的那,那姑娘你慢慢喝啊,俺去去就回”
柳大嫂吧嗒吧嗒往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叮囑慕容言:“姑娘,你彆着急啊慢慢喝,不着急待會兒喫完了,俺再帶你出去逛逛 ”
“嗯,大嫂你去吧”
慕容言嘴裏喝着魚湯,含含糊糊地應道。別說,這魚湯味道確實不錯嗯,她家男人抓的魚,味道好像都不一樣哎
不過
聽說有人覬覦她家男人
慕容言目光不善,瞟向宣寂流。
“娘,娘子,你,你爲何這樣看着爲夫”
宣寂流訕訕問道。
慕容言斜了他一眼,爲何你說呢
爲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宣寂流一臉疑惑地直視慕容言,他現在是打定主意,來一個裝聾作啞,一無所知
好嘛還學會裝了
慕容言於是也直直看着宣寂流,兩人竟然是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對視了起來。
半響。
“娘子”
“宣”
慕容言和宣寂流同時開口,發現對方要說話,又同時住口。緊接着,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揚脣笑了起來。
“宣,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慕容言率先問道。
說到底,她還是比較擔心宣寂流的身體,雖然剛剛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有什麼大問題,可是之前那一幕實在是太過於讓人難以忘記,是以,慕容言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早就沒事了,我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就已經都好了。倒是你,昏迷了好幾天,大夫說,你是體力枯竭才導致的昏迷
當時,你拉着我,我便覺得有些不對,可惜掙脫不得,娘子,你告訴我,我身上的傷,是不是你治好的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你那麼做,會害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