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神衛軍爲什麼沒有出現，烏原還是得在夜色中繼續奔行。
跑在最前面的幾十個騎兵舉着火把爲後面的同袍開路。
烏原不敢讓所有人都點燃火把，那樣太容易引人注目。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心裏還是有些僥倖，叛軍或許沒有發現我們。
不遠處，李業已經指揮着四千步兵，包括三千陌刀手，一千五百騎兵安排好，只等着烏原到達。
全殲烏原不需要一個包圍圈只需要一道牆就夠了！
……
北豐縣，楊遠就在這座縣城裏等待前線戰事的發展。
與前線將士們應對戰事的緊張狀態不同，楊遠此時正悠閒的躺在藤椅上休息。
這時，沈泉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拿着斥候營送回來的戰報。
“主公，馬騰和李業的戰報送過來了，全勝。”
跟在楊遠身邊時間長了，他也要客串一下祕書的工作。
楊遠對他這個祕書暫時比較滿意。
“鞏義的計劃成功了，決戰要開始了？
應該是了，也是時候該結束這場戰爭了。”
楊遠從沈泉手上接過戰報，自問自答道。
承安郡的戰爭持續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其他地方都快差不多評定了，承安郡還在戰鬥。
再拖下去楊遠都有心在動用一下儲備金庫了。
不過上一次鞏義來的時候讓他的小金庫癟了不少，再動一次可就真的傷筋動骨了。
爲了拿下順國北方傷筋動骨值不值？
肯定值！
但是如果能在付出更小的代價的情況下拿下順國北部，楊遠會更加高興。
現在承安郡的戰爭終於有結束的苗頭，楊遠怎麼能不高興。
“一定不能讓這個苗頭滅掉！”
楊遠雖然不打算直接干預前線的戰鬥，但是隱晦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還是可以的。
他也不曬太陽了，從藤椅上站起來轉身向書房走去。
他要給馬騰、李業等將領寫一封信。
信中的內容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表達一下他對前線將士們取得階段性勝利的祝賀以及對他們能夠再接再厲的期盼。
楊遠相信馬騰他們肯定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這也是他們想做的事情。
楊遠給馬騰等人寫完信後才詳細的看起戰報。
戰報清晰明瞭的記述了他們的行動和戰果。
……
烏原從霍家營出來後一路向北疾行，即便心裏一直都有不祥的預感縈繞，但他們還是得連夜撤退。
說句實在話，當烏原聽到黑暗中傳來馬蹄聲時，他懸着的心是放下來的。
最壞的結果已經出現，沒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衝出去，能跑出去就不要回頭！”
烏原大吼一聲，率先衝向陌刀團組成的防線。
烏原身後的騎兵根本沒琢磨他剛剛說的話。
不回頭？
不回頭還是邊軍騎兵嗎？
“殺！”
“騎兵營，衝鋒！”
“衝！”
……
李業扣上面甲，握緊手中的陌刀。
他站在防線的最前面，面對奔馳而來的順軍騎兵，臉色沒有半分懼色。
前世他便可以面無改色的與衝起來的騎兵作戰，這一世他同樣可以。
“殺！”
李業怒喝一聲，他身後的陌刀手也跟着大聲吼起來。
“殺！”
“殺！”
“殺！”
響亮的喊殺聲甚至掩蓋過了洶涌而來的馬蹄聲。
夜色很黑，陌刀手全身都覆蓋着黑色的重甲。
烏原能看清陌刀手的時候他已經能感受到刀鋒上的寒意。
烏原知道楚國有一支能夠正面抗衡騎兵的重甲步兵，但他沒見過。
想來和這支叛軍步兵應該差不多吧！
一時間烏原有些恍惚，究竟誰纔是叛軍，誰是來平叛的？
馬騰、李業，一支騎兵一支步兵，讓烏原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爲什麼叛軍的軍隊會比朝廷精銳還要強大？
沒有人能解答烏原的疑惑，他也沒有時間去尋找答案。
這場戰鬥將是他的告別之戰。
順軍騎兵一往無前的闖入陌刀林中，這是一片會舞動的刀林。
李業熟練的揮砍手中的陌刀，刀刃砍破盔甲，血肉、骨頭的感覺讓他的手有些顫抖。
絕對不是恐懼！
應該也不會是興奮。
李業自認爲是個冷靜的人，即便上了戰場也一樣。
怎麼會興奮到手抖？
手抖沒有影響李業揮刀，反而讓他更有力氣。
或許是老天爺不想看到這麼精彩的戰鬥很快結束。
李業和烏原沒有在兩軍碰撞的第一時間就見面。
這避免了讓兩軍第一次碰撞失去主將。
兩人的武藝在各自軍中都屬高手，將對將必有一傷。
他們兩個見面的時間不遠了。
烏原衝入陌刀軍陣後，感覺就像那魚兒進了網，無時無刻不感受着束縛和危機。
這魚網還是帶着利刃的漁網，稍不小心就會碰個傷痕累累！
烏原盡力躲開砍向自己的陌刀，但卻無法阻止它們落在他部下的身上。
他們躲不開陌刀的劈砍！
烏原在陌刀軍陣中衝鋒的也很艱難，越到裏面軍陣越嚴密。
這已經不是刀林而是刀牆。
一面完全由刀鋒和重甲組成的銅牆鐵壁！
烏原可以躲開砍向他腦袋的陌刀，砍向他胸口的陌刀，砍向他雙臂的陌刀……?
但他無法躲過砍向他腰腹，砍向他大腿，砍向他坐下戰馬的陌刀；
更無法讓他左右的邊軍戰士躲開陌刀的劈砍。
不能再衝了！
前方無盡的陌刀讓烏原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就算他能承受，他身邊的邊軍戰士也扛不住。
前路不通就換一條。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爲了保存邊軍騎兵的火種，烏原強忍身上的疼痛，轉變方向，繼續爲邊軍騎兵開路。
烏原是一名戰將，每次衝鋒他都會衝在最前面充當箭頭。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表明他在戰鬥中的勇武，但這又有什麼用？
一名將軍的勇武無法改變戰爭的結果。
烏原還不是萬人敵！
即便他是萬人敵，也不可能是敵萬神衛軍的萬人敵。
等到李業正面面對烏原的時候，他坐在馬背上已經搖搖欲墜。
李業輕輕搖了搖頭，“你傷的太重了！”
他原本還想親自斬了烏原，但此時的烏原已經無法引起他的興致。
“送他一程吧！”
李業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帶着身邊的陌刀手一起踏步向前。
烏原終究沒有逃過陌刀之陣。
或許沒有傷亡，實力完整的邊軍騎兵能夠突破陌刀陣，但那隻能是想象中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