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替父母擦乾淨了臉上的血跡,坐在地上,癡癡地望着兩人。
“天氣炎熱,一直這樣下去不行。”諶仲站在一旁,默默觀察着女孩的神態變化。
他試圖從悲傷無助之中找尋出一絲異樣,畢竟不確定這個女孩到底是不是真的難過,還是在跟他演。
不排除她和殺手是一夥人的可能性
不排除她不是女孩本人的大膽猜想
因爲自己回家的時間太過巧合,怎麼就偏偏是自己撞在槍口上了,難不成就因爲自己沒有去掃碼領月餅嘛
諶仲擔心這是爲了接近他而佈置的一場戲。
說實在的,這樣的想法很無情無義,甚至是冷血,可也無比真實。
欣慰的是,他盯着女孩的面孔到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整整二十分鐘,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端倪。
除了發現這女孩真的很耐看之外,別無收穫。
女孩聽見諶仲的話,踉蹌着起身,滿面淚漬的自言自語,“我這就去找殯儀館,可可我沒有他們的電話哇”
“誒”諶仲一把拉住她,“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有辦法先保存好你父母。”
他摸出之前襲殺幾人的武器,一柄十五釐米長的銀色刻刀,上面的細密紋路泛着淡淡的攝魂靈氣。
“這是靈陣師的靈刻筆”女孩擡擡眼皮,略微驚詫。
“你知道”諶仲低垂的眼睛皺了皺。
女孩點點頭,看樣子是並不想多說話,仍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霎霎
靈刻筆的刀尖在地板上划動,構成的繁瑣圖案將夫妻倆的屍體包圍。
隨着擺放好一枚靈石,靈陣開始溢出寒氣,形成一個小面積的寒冷地帶,像是合葬的冰棺,可以保證夫妻兩人的屍骨不會腐壞。
“一品小冰封陣”
諶仲默唸,分析着自己第一次佈置靈陣的不足之處,在腦中反反覆覆回放細節十幾次後,他發覺幾乎找不出可吐槽的點。
看來自己的底牌又多了一個,不能修煉靈技又怎樣,運籌帷幄的靈陣練到極致,陰人於無形,殺人於千里
靈陣師這個職業比靈器師、靈武師都要稀罕,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靈武師身份,因爲構建靈陣會用到自身的靈力,一個強大的靈陣師往往也是個強悍的靈武師。
然後是天賦,這個有便是有,沒有的話這輩子就不要指望了。據推測,跟所謂虛無縹緲的靈魂有關聯。
堂姐是個靈陣師,還是個很厲害的靈陣師,自打諶仲搬進她家,就一直在接受靈陣教學,各種基礎知識、祕訣經驗鬧記於心。
每天晚上花點時間研究靈陣學,一日不差,這才致使諶仲的第一次實幹就無比熟練順滑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窗外街道車水馬龍,一片喧鬧。
“跟我來,我有些事要跟你瞭解。”諶仲說道,率先離開。
女孩猶豫片刻,還是乖巧跟在身後。
回了家,諶仲把剛剛起牀的大橘扔進女孩懷裏。
“喵喵喵”大橘一開始是抗拒的,直到後腦勺陷入了柔軟峽谷。
“你的我該怎麼稱呼你”女孩揉着大橘,低低問道。
諶仲反問,“你的名字”
“賈霜霜。”
“諶仲。”
“慎重”
“”
“果然人如其名。”
諶仲砸吧着嘴,“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需要評估我現在的風險程度。”
賈霜霜有點沒明白。
“我要知道我救了你,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危險,畢竟我只是個普普通通小少年,挨不起社會的毒打”諶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賈霜霜這才整理思緒,緩緩道來,“那些殺手應該是銘器會派來的,銘器會是玲瓏市本地的一個商會,售賣各種跟靈武師有關的物件,包括靈器。”
“我爸之前是銘器會的首席靈器師,可上個月新任的會長是我爸的仇人,於是我爸帶着一些心腹另起爐竈,誰也沒想到,那個張銘會派來殺手。”
諶仲提醒道,“說清楚點,新任會長與你爸的關係,以及銘器會的信息。”
“哦哦,好”剛經歷大悲,賈霜霜的語言表達很是惱火。
一個小時後,諶仲算是理清了來龍去脈。
銘器會創始人,有個兒子,就是現任會長,還有個徒弟,就是賈霜霜的父親。
兩人不合許久,一方無奈退出,自立門戶,一方窮追不捨,斬盡殺絕。
最讓諶仲注重的是會長張銘,乃血涌境二層的高手
靈體完成之後,便是靈血涌入全身,滋養內臟骨髓,氣血如潮水涌動,靈力滾滾不息,稱爲血涌之境。
“避免正面交鋒,儘量迂迴拖延,等待十成把握後一擊斃命。”諶仲明白現在的自己難以做到憑一己之力對抗一個偌大商會。
“我之後該怎麼辦”賈霜霜手足無措地喃喃自語,無依無靠的她顯然把諶仲當作了支撐柱,“我又該拿什麼回報你。”
諶仲端來一杯水,當着賈霜霜的面放了一顆溶解於水的藥丸進去,“先把這個喝了”
賈霜霜不解,“這是什麼”
諶仲笑了笑,“也沒啥,就是解藥而已。”
“啊”
“我一開始不是不放心你的來歷嘛,幫你包紮傷口時用了點慢性毒藥,若是三天內沒有解藥你就會毒發身亡。”諶仲這人很誠實,陽光滿面地向一臉懵逼的賈霜霜解釋。
聽聞此話,賈霜霜悲愴的俏臉難以控制地抽搐了幾下,但還是接過水杯,就要仰頭喝掉。
“等等你就這麼放心難道沒想過這杯水纔是真正的毒藥”諶仲嘴角浮起一抹壞笑。
賈霜霜:“”
愣了幾秒,她還是毅然喝下,小臉一歪,嘀咕道,“反正我的命是你救下的。”
窗外一縷風拂過,吹起諶仲額前凌亂隨意的微卷頭髮露出一雙嚴肅的眼睛。
諶式教育開始。
“大錯特錯既然我們是一條藤上的螞蚱,就必須言行一致,穩重行事,不可憑感覺亂來,更不要任性而爲”
“況且,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危機四伏,稍不注意就是永世不得翻身,所謂的規則在金錢和強權面前都不堪一擊,更別說是靈武師這種超凡體系的衝擊”
“世界秩序的崩潰是遲早的,內有三大帝國的紛爭,外有魔窟魔物的肆掠,唯有謹慎發育,才能苟活長久”
賈霜霜,“啊這”
瞅着人長得有模有樣,可屬實有點毛病想等到那一天,怎麼也要個上千年吧宗師境靈武師也才活三四百年勒
這天聊不下去了
“嘶”忽然,賈霜霜感覺到大腿一陣刺痛,疼痛感愈演愈烈,半個身子都逐漸酥麻。
她趁着諶仲獨自滔滔不絕,迅速掀開裙子看了一眼,臉上瞬間瀰漫紅暈。
“你說的包紮傷口,是這這個位置”
諶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你現在覺得痛是因爲止痛藥正在失效,看來這款藥效果挺好,你到現在才發現有傷口有這麼痛麼痛得連脖子根都紅了”
賈霜霜蜷縮在沙發裏面,遙望窗外,疲乏上涌,帶着哭腔啐罵,“大變t”
嘀
腦中殿堂突如其來的響聲驚了諶仲一個寒顫。
“恭喜承載者達成成就被女孩直呼變t,獎勵被動技能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宛如冬日驚雷,諶仲喜出望外,看向賈霜霜的眼神逐漸歹毒起來
當天下午,夏日炎炎正好眠。
賈霜霜靠着窗臺酣然入睡,溫暖的陽光灑在她溼潤的嘴脣邊。
臉上不僅僅有陽光,還有些許殘留的液體。
那是她在噩夢中流出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