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你爲什麼要殺了她？
薄寒沉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幾秒，無奈收回，漆黑的眸子依舊目不轉睛的鎖着她的臉。
“有沒有哪裏難受，嗯？”
姜夕沒作聲，若不是看見她緊握的雙手，以及佈滿霧氣的雙眸，會讓人以爲她是個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這副模樣，比大吵大鬧，更讓他心虛和擔憂。
“是不是還沒喫早餐？我讓李媽準備了你喜歡喫的粥，去端給你，好不好？”
“......”
“還是想喫蛋糕，我可以做給你喫。”
“......”
薄寒沉輕抿着嘴，眸色黯淡，從未有過的心虛和害怕。
“淼淼......”他擡起頭，俊臉靠近女孩兒的臉頰，帶着刻意的小心，“跟我說話，好不好？”
“......”
瞧見房間氣氛不對，李媽將飯菜準備好，默默的跟着桑桑離開了。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兩人。
空氣裏的溫度，在這一刻降爲負數。
“不跟我說話，那就先喫點東西。”
多日未進餐，起身瞬間，身形虛弱的晃了晃。
幾秒後，薄寒沉端着熱氣騰騰的粥回到姜夕身邊，勺子喂到她嘴邊，輕哄着：“乖，喫點東西。”
姜夕靜靜地望着他，男人臉色泛白，眼下烏青，氣色看起來比她好不了多少。
此刻這張俊逸矜貴的面龐，卻拼命擠出笑容，看起來除了心虛，還是心虛。
“你在害怕？”
姜夕突然開口，冰冷無情的兩個字，讓薄寒沉手指一僵，臉上笑容漸漸消散。
“害怕什麼？”姜夕推開勺子，冰涼纖瘦的雙手輕輕捧起薄寒沉的臉，湊到他眼前，嘴角扯出一抹輕笑，“害怕我恢復記憶後質問你，爲什麼殺了奶奶和我，還能當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回到我身邊，扮演深情老公的角色嗎？”
對上她眼底的譏諷，薄寒沉沒有接話，漆黑的眸不動聲色的看着她，薄脣緊抿成一條線。
“說話啊，薄寒沉。”
姜夕輕柔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彷彿是受傷疼到極致，用盡所有力氣才說出這幾個字。
薄寒沉低下頭，蹭了蹭女孩兒冰涼的掌心，啞聲開口：“淼淼，車禍是意外......我沒有想要傷害奶奶，更沒有想要傷害你。”
“撞一次是意外，兩次也是？”姜夕心臟狠狠抽痛，強撐着理智，忍住淚水，“包括，將受傷嚴重的我扔進大海，也是意外？”
除了毀屍滅跡，她想不到其他理由。
“......”
“薄寒沉，你要撒謊，至少也要找個能說服人的理由。”
“也是，人都死了，說什麼都沒用。”
她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今天來，並不是追問所謂的真相，而是問清楚奶奶的下落。
“奶奶在哪兒？”姜夕聲音哽咽，“是不是也被你扔下海了？”
“沒有。”薄寒沉搖頭，眼睛紅得幾乎滴血，“奶奶下葬了，在海邊公墓，我帶你去見她。”
“你還有臉去見她？”姜夕被薄寒沉震驚到，竟然忍不住笑了，指腹用力戳了戳男人的胸膛，冷得像冰的話一字一句響起：“你該慶幸，我今天沒有拿着刀進來。否則，早就殺了你！”
說到後面幾個字，姜夕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如果她手中有刀，她真的會殺了薄寒沉。
殺了這個兇手。
“淼淼......”
姜夕的話，深深刺痛着男人的眼，周身的低氣壓，濃得化不開。
他拿起手邊的水果刀，塞進姜夕手裏，微微一笑：“我知道我該死，你想替奶奶報仇，現在就可以動手。”
姜夕握着刀柄，整顆心劇烈跳動，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流進四肢百骸。
他倒是識相。
姜夕站在原地沒動，溼紅的眼睛怔怔的盯着他，輕啓脣瓣問：“爲什麼突然要離開，爲了錢？”
“是！”薄寒沉點頭，“爲了錢，淼淼，我需要錢！”
“爲什麼？”
薄寒沉垂下眼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沒有爲什麼，就是苦日子過怕了，剛好有錢的老爹找上門......”
“啪——”
話音未落，臉上便捱了姜夕一巴掌。
姜夕生着病，力道並不大，比起他做的那些事，這點懲罰遠遠不夠。
“你要走就走，憑什麼動我奶奶？”姜夕一把抓住薄寒沉的衣領，撕心裂肺低吼，壓制在心底的怒火，徹底激發出來。
“薄寒沉，她對你那麼好，把你當親孫子對待。你爲什麼要殺了她，爲什麼？！”
薄寒沉將姜夕扣進懷裏，任由她發泄，不多作解釋。
“淼淼，你想替奶奶報仇，現在就可以動手。”
“你以爲我不敢是嗎？”
女孩兒猩紅着眼，滿臉淚水，滿是恨意的目光死死瞪着他。
她手中的水果刀，就抵在薄寒沉的胸膛，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刺破他的肌膚。
薄寒沉溫柔的凝視着她，緩緩一笑後忽而握住姜夕的手，沒有半分猶豫的往心臟之處推進。
“淼淼，別心軟！”
眼看着尖刀刺穿男人的衣服，姜夕臉色慘白，手心滲出冷汗，手指劇烈顫抖。
薄寒沉力度比她大，幾乎是拽着她的手，將水果刀刺進去的。
姜夕目光顫了顫，恰好看見他手背的傷，想起他捨身保護自己的場景，心口一疼，用力將手收回來。
吧嗒——
尖端染着血的水果刀從掌心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見他身前盪漾開的血色，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真的敢對自己下手！
“薄寒沉，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你敢再糾纏，我就殺了你！”
姜夕腦子亂得厲害，扔下狠話轉身就要走。
只是她剛動，薄寒沉便從身後將她抱住。
“淼淼，別走，你不許走！”
這次和上次吵架不一樣，知道她走了之後，就不會再回來。
“放手！”
“不放！”
“薄寒沉，我讓你滾開，別以爲我真的不敢動手......”
姜夕貝齒咬着嘴脣，修整漂亮的指甲將男人修長的手背抓出一道道血痕，包括他上次爲救她留下的傷疤，也被摳了起來，此刻正往外冒着血滴。
“我知道！你想殺我，隨時可以動手。我保證，讓你全身而退。”
姜夕驚恐的睜大雙眸看他，看見他眼底的認真，怒火夾雜着異樣的情愫，“強留我下來又如何？你以爲，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