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
比如這顆腎。
我心裏微微顫抖,握緊手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道一句,“是我拖累了你。”
她不懂得如何做一個母親。
可她捨得把命給我。
其實這就是母愛。
她面上的淡泊疏離其實只是她一貫的性格,或許她的心底是很期望和我熱絡的吧。
不然也不會讓商微帶我來見她。
可到我這個年齡,又經歷那麼多的生生死死,我已經做不到輕易的感動以及情緒外露。
我繼續道:“抱歉,醫生怎麼說?”
“挺好的,靠藥物維持。”她道。
躺在牀上的女人面容雖然蒼白但還算精緻,她雍容的笑了笑說:“我曾經答應過你的父親,我們兩人再有緣時便是死亡之後,如今他先我一步走,現在的我不過是緊隨其後而已,於我而言是心之所向,所以你不必感到愧疚。”
我突然想起梧山之頂的那塊石碑。
碑文上面有一句話,“待緣再起時希君已亡故。”
雖然她恨我的那個父親,但也愛的深沉。
她也不想讓我因爲那顆腎感到愧疚。
在明白了她那份深藏於心的愛時我眼圈霎時泛起溼潤,心底疼的要命,是爲她。
她瞧出我的異樣,對商微說道:“微兒,aiain快到了,我和他有些事要談,你先帶笙兒去外面逛逛,半個小時之後你們再來找我。”
商微帶我離開了房間,我吐了口氣告訴他道:“瞧她這樣我心裏難受,因爲終究是我……因是我起的,果也是我給的,我對不起她。”
商微漠然問我,“僅僅如此嗎?”
我閉了閉溼潤的眼眶說:“我的命是她給的,我終究是欠她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笙兒是因爲她給了命才感到心裏難受的?那你有沒有想過,她要的只是一個女兒?”
我頓住問:“你想說什麼?”
“你是母親的女兒,是我最親的人,你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信仰是什麼嗎?”
“你的信仰是什麼?”我問。
他曾經說過信仰是命。
拿命守護一生的東西。
他未答,難得沉默寡言。
商微帶我進了電梯下了樓,但電梯再次打開時外面暗無天日,他伸手打開了燈光。
出現在眼前的是細長的甬道,兩邊雖然都有燈光,但給人一種很陰森的感覺。
我問商微,“這是哪兒?”
他笑着道:“你猜。”
商微帶着我往裏面走,漸漸的我聞到一股腥味,越往裏腥味越重,還帶着一絲腐爛的氣息,我心裏覺得不對勁,不肯再往裏走!
商微偏過腦袋問我,“你不好奇裏面是什麼?那兒有屬於你的東西,要不要去瞧瞧?”
有我的東西?!
我猶豫再三還是跟上了他。
商微走在前面開路,漸漸的我聞到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而那股腐朽味越來越清晰。
走到最裏面是一個大廳。
而大廳中央有一個輪椅。
輪椅上坐着一個上了年齡的外國人。
他面色恐懼的望着商微,嘴裏吐出的全是法語,我聽不懂便問商微,“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