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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春斷代史(二)(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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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兩個禮拜我們軍訓,趕上了秋老虎,每天在烈日下站幾個小時,SPF15的防曬霜遇到這種情況,簡直比二戰時候的馬奇諾防線還要派不上用場,軍訓前大部分姑娘都是剝殼雞蛋,沒過幾天,個個都像在茶葉水裏煮了一遭。

    另外,學校派發給我們的軍服,不知是照哪個民兵團量身定做的,綠裏透着說不上來的灰頭土臉,裁縫不知師從哪個流派,針腳及其抽象。

    這一身行頭下來,竟然有五分之一的女生在軍訓結束時名花有主,你不得不說現在的年輕人哲學水平了得,透過現象看本質,透過軍帽下開了縫的茶葉蛋能發現美女。

    更傳奇的還有,曾小白同學只去了頭兩天,剩下的時間都請了假,結果積極分子表彰大會,她領到紅彤彤的證書,在一衆曬的皮塌肉陷的倒黴孩子裏,白鶴一樣姿態出塵地上了主席臺。

    又過了一個星期,我們發現我們的教官在樓下等她,這男的據說是國旗班退役,眉眼俊朗,腰細腿長,對着他發花癡的小女生不是一個兩個,真算起來,得按噸稱。結果被我們的資深客戶經理給拿下,曾小白一戰成名,作爲她的室友,我們真是與有榮焉。

    國慶後正式開課,宿舍區每晚十一點準時熄燈,對面寢室的男生,一到這個點就開始在陽臺上學狼嚎敲飯缸抗議,一時此起彼伏。

    我們開頭覺得很有意思,沒過幾天就無趣了,翌日還要早起,就有女生隔着夜空對對面喊:"叫什麼叫,人家還要不要睡覺!"

    隔了一會兒,對面有了反應,有男生捏嗓子學她聲音嗲聲嗲氣地喊回來:"人家不要睡覺!"

    女孩子氣得發瘋:"無聊--!"

    整個男生寢室樓都被這兩個字挑起了性子,荷爾蒙在這個秋日夜晚空前高漲,吹口哨又跺腳,每間陽臺上都至少攢了四五個人影,一直鬧到夜深,學校出面干涉爲止。

    大概兩天後,蘇瑪熄燈前出門去收衣服,沒過十秒鐘,我們就聽見她飛快跑回來,恨恨地把門一帶:"靠,有人拿望遠鏡在往這邊看!"

    我們都認爲這個問題嚴重了,曾小白卻懶懶的躺在那裏:"看,讓他們看,看得見摸不着。"

    她就這樣拿前國棋手的感受不當回事,我們一口氣還沒順過來,她大小姐已經改了主意,坐起來:"要不咱們安個窗簾--我能拿到特別漂亮特別好的貨樣,價格還公道。"

    沒隔幾日宿舍果然安上了布簾,白底紫色小碎花,夜晚在樓下能看見燈光溫情脈脈地穿透過布料,後者微微的一個拂動,就如同一朵一朵落英漾在春日的水面上。

    這些時刻,往往是我上晚自習,或者從院裏值班回來。我從小受婦聯主任和紀委書記的雙重影響,開學沒多久我就加入了院學生會,別的沒什麼,入黨評獎學金什麼的多點兒優勢。

    頭一次值班,新晉主席駱婷就對我說:

    "這學校你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可千萬別去後山,除非你想被保研。"

    我以爲我聽錯了:"什麼什麼?保研?"

    "你不是不知道,現在學校裏還在大興土木,進出門衛基本不管,一堆閒雜人等在裏頭混,光去年就有兩個女生就在後山那裏......"

    她聲音低下來,鬼鬼祟祟的:"你懂,是吧?"

    她這個表情我就是單細胞的草履蟲也不能不明白:"懂。"

    "懂就好,我跟你說,基本全中國的大學對這種事就一個處理方法,壓下去,不是讓你保研就是賠你精神損失費,你可得好自爲之,不想的話沒事就別往那邊去。"

    我一個社團新鮮人,初來乍到的就接受了如此黑暗的教育,回寢室的時候,路上人跡寥落,我看誰覺得誰形跡可疑。

    原本是不至於這麼遲的,但就在這個晚上我學會了炒地皮,幾位學長殺到性起,我等只能奉陪到底。

    行政樓距離宿舍距離不短,偏偏學校心思獨特,每每在植物密集之處,都裝有綠色的照射燈,把整片灌木映的活像地攤上廉價的贗品翡翠,在這樣大而無當的黑暗與寂靜裏,很有幾分瘮人。走到男生寢室樓附近,不知哪位老兄的簫聲也遠遠傳過來助興,活脫脫是命不久矣的那種淒厲。

    我急懼攻心,步子一快差點把自己絆倒,前頭有個人靠在花壇那裏吸菸,此時擡頭看看我。

    這裏是16棟的背面,住着大四的師姐,要畢業的人了,這會兒正是妖孽和傳奇倍出的時期,她們的瘋狂勁兒我們見識過。

    可眼前分明是個男性,光線幽暗,他側影修長,短短一瞥之間,我發現這是很年輕的一張臉,路燈下白皙的過分,眼睛裏非常淡漠,他看我一眼,就低頭繼續地陷入自己的沉默。我踏實下來,總算見着個活人,也沒啥惡意的樣子。

    繞過樓角,我幾步奔上28棟的大廳臺階,功德圓滿。

    門衛阿姨披衣服給我開門,很沒什麼好聲氣:"下回注意,再這樣我們就得往系裏報了啊!"

    我往房間走,一邊犯愁,寢室門是上插銷的,這會兒估計她們都睡了,我還得把她們敲起來,太擾民了。

    結果我剛剛到門口,門就開了。我眼前是瓷娃娃一樣的謝端:

    "莊凝,你回來啦?"

    在夜的陰影和走廊燈光的合力下,她真是漂亮的毫無瑕疵。

    "你還沒睡?"我用氣聲問。

    "我邊背單詞邊等你,沒事兒的。"她輕輕地說:"我聽見你腳步聲了。"

    我關門時觸到她柔軟的手臂,涼的像一塊玉:"你不冷嗎?"

    "還好。"

    "行了,你去睡吧。"我握着她胳膊,然後拍拍她:"謝謝你啊。"

    "應該的。"她攀到上鋪,接着又想起來似的,從牀欄那兒探出頭:"對了莊凝,今天你那個朋友,沈思博給你打電話了。"

    "知道了。"我往衛生間走,一面答她:"快睡吧。"

    洗澡的時候,我在鏡子裏看自己的身體,年輕的,光潔的。我把額發撩開,我的眼睛從鏡中看着自己,黑亮而澄澈,不能不說不漂亮,卻又似乎有所欠缺,我承認,剛剛那麼美的謝端,甚至讓我有一點心動。

    我要是像這個女孩那樣,沈思博,你會不會更喜歡我?

    說完我自己笑了,想什麼呢,你是你,沈思博怎麼會喜歡上變成別人的莊凝?

    我就把這個念頭忘記了,洗完澡去牀上躺下來,一面想明天見到他該說些什麼,很快的,就睡了過去。

    沈思博就讀於這個學校的德語系,外院和法學院鮮有課程交叉,開學之初我就和他交換了課表,即時通訊還不發達,萬一有個急事也大概知道彼此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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