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當天喝得酩酊大醉,直接躺在客廳的席子上睡着了。
也就陳暮還清醒,連夜幫他們從劉元起那裏要來了幾牀被子蓋上,早春天氣寒冷,不蓋被子容易着涼。
當天晚上,涿縣下起了春雨,春雨貴如油,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竹屋上,噼裏啪啦作響。
第二天早上,衆人爬起來,只覺得頭還是有點暈乎乎的,高度烈酒的酒勁屬實上頭。
“這被子......”
衆人摸着身上的被子,互相對視,不知道是誰給蓋的。
就在這個時候,陳暮端着熱湯進來,微笑說道:“大哥二哥三哥,公孫兄長德然兄長,早起喝碗湯。”
“四弟,你幫我們蓋的被子嗎?”
劉備從席子上爬起來。
陳暮將熱湯放置在桌案上,迴應道:“嗯,昨夜見兄長們喝多了,怕你們着涼。”
“蕪湖。”
簡雍伸着懶腰從房間裏出來,聞到了熱湯香味,睜大眼睛:“還有湯喝,子歸太貼心了,正好暖暖胃。”
說罷很沒有規矩地去拿湯,大家都知道他什麼德行,也沒有在意。
公孫瓚頗爲感動。
與人結交就是這樣,雙方都覺得舒服,那就能成爲朋友。如果兩人都覺得不舒服,自然沒辦法往來。
喝完熱湯,劉備總算是清醒過來,長舒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四弟的酒雖是好酒,卻也不能常喝啊,我昨夜也就喝了那麼三四碗,便覺得不省人事了。”
“這酒若是可以拿來賣的話。”
公孫瓚心裏一動。
陳暮笑着說道:“公孫兄長若是喜歡這酒,我把酒方給你便是。”
公孫瓚又驚又喜,說道:“這.....這怎麼能行呢。”
“誒。”
陳暮一臉毫不在意地回答:“公孫兄長是我大哥多年好友,那便也是我等兄弟,兄弟之間又有何妨。”
用一個蒸餾酒酒方換一個將來奪取冀州時的工具人幫忙,這筆買賣怎麼看怎麼划算。
劉備笑着拍了拍公孫瓚的肩膀:“伯圭,你我兄弟那麼客套做什麼。”
“玄德......”
公孫瓚感動不已,他爲人聰明善編,看出了這酒的商業價值。
北地寒冷,烏恆跟鮮卑都住在塞外草原,夏天的時候還好,到冬天的時候零下幾十度冰天雪地凍死人。
所以北方胡人對於酒的需求量很大,幽州很多鉅富就是靠跟胡人交易,用糧食酒水武器和胡人購買馬匹羊皮走南往北販賣發的家。
如果能把這種高度酒賣給胡人的話,恐怕短時間內很快就能壟斷幽州的酒水交易產業,三五年內成爲幽州首富都不是問題。
不過他能看出來,劉備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人家當年織蓆販履說的是從事商業活動,早年經商,有商業頭腦。
劉備那麼大方地把酒方給自己,這就是在把成爲幽州首富的機會讓給自己,公孫瓚怎麼能不感動?
多年好兄弟啊!
公孫瓚在心裏感嘆不已,這樣的生死兄弟,一輩子能有一個,也值了。
“縣尊。”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忽然有人喊道:“縣中有公務。”
公孫瓚走出去,昨夜下過雨,道路有些泥濘,外面是縣裏的賊曹吏來找他,可能是有什麼事情。
“伯圭,我送送你。”
劉備也跟了出來。
公孫瓚撓撓頭,說道:“我其實是想出來打發了他,玄德剛剛回來,我應當多陪你兩日。”
劉備笑着說道:“縣裏公務繁忙,我怎麼能耽擱伯圭的時間。剛好我也要去縣城看看,順道便陪你去一趟。”
“那.....好吧。”
既然劉備這麼說,公孫瓚也不堅持。
關張陳三人出來,也跟着去。
五人上馬奔向涿縣。
到了涿縣門口,公孫瓚回了縣衙,劉關張陳四人則在縣城晃悠。
一年沒回來,張飛感嘆連連,雖不至於物是人非,但涿縣也有了些變化,走了些老面孔,多了些新面孔。
“張大人,你回來了?”
“老張,好久不見。”
“翼德!”
張飛是涿縣世代豪強,在街面上賣豬肉,很多人都認識他。
看到他回來,關係遠近地位高低不同,紛紛打招呼。
之前說過,豪強也可以稱爲大人,因此地位較低的小民稱呼張飛做大人。
地位較高的就稱呼老張,關係較近的朋友就稱呼他爲翼德。
張飛一一回應,臉上露出追憶的神情。
自己當年把祖產賣掉,離家出征,現在終於有了回來的一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衣錦還鄉,把賣掉祖產再買回來。
劉備見他情緒略微低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翼德,是不是想家了?”
張飛嘆氣道:“俺的父母早亡,族中也沒什麼較近的親戚了,對家倒是不怎麼懷念。只是想起我的祖產被我賣了,就有些對不起祖宗。”
“這算什麼。”
陳暮笑道:“等回了濟南,我有一百種辦法積累錢財,到時候三哥再把祖產買回來便是。”
“好吧。”
張飛想到將來還能把祖產買回來,而且似乎很有希望的樣子,心裏也充滿了動力。
四人沿街走着,遠遠地就見到曾經張家宅院門口有人正等着。
“這不是......”
劉備瞪大了眼睛,那兩人是蘇雙與張世平。
蘇雙和張世平年約四十歲,高高瘦瘦,穿着寬大的長袍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
看到是他們二人,四人下馬迎過去。
“玄德。”
蘇雙與張世平拱手施禮。
劉備驚訝地道:“你們怎麼在這裏?”
張世平笑着說道:“聽聞玄德歸來,我二人自然要迎接。”
“可是......”
“請進。”
不等他說話,蘇雙向裏面一擺手,示意四人進門。
劉關張三人都一頭霧水,只有陳暮隱隱猜到了點什麼,頗爲驚訝地看了眼二人。
沒想到他們有如此精準的投資眼光,居然提前買下了張家祖宅,這怕是要學呂不韋奇貨可居。
進門之後,張飛看着自己曾經住了多年的老宅,心中感慨萬千。
自從父母走後,雖然家中奴僕甚多,但總覺得這個家少了點什麼,沒以往那般熱鬧。
只是賣了祖產,去建功立業,談不上難以割捨,就單純地只是覺得自己不孝,沒有留住祖業而已。